抢救室的红灯像颗悬在半空的血珠,在惨白的走廊里投下晃动的光晕,将文肖敏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道踉跄的伤疤。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钻进鼻腔,尖锐得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肖敏,记住,有些血缘藏在骨头里,摸不着却烧得慌,还有些秘密…… 藏在银莲花的根须下,要等雪化了才能看见。”
“文小姐,您不能进去。” 护士伸手拦住她,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新鲜的血渍,像朵没开败的红梅。襟口别着的胸牌突然坠落在地,塑料外壳裂开道缝,背面用红笔写着个歪歪扭扭的 “7”—— 那是赵洪生团伙标记目标的暗号,她在码头查获的账本里见过无数次。
玻璃门内传来监护仪的尖啸,像把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神经。文肖敏贴着冰冷的门板往里看,席俊峰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气泡破裂的声响。嘴角溢出的血沫染红了白色的纱布,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他的指尖突然抽搐着指向天花板,那里有块瓷砖颜色略深,形状像朵被踩烂的鸢尾花,边缘还粘着点湖蓝色的丝线 —— 和苏岚旗袍上的丝线一模一样。几个医生围着他忙碌,手术器械碰撞的脆响里,突然混进李主任焦灼的声音:“准备体外循环!他的肺部血管正在破裂!等等 —— 这包止血粉的批号有问题!生产厂家根本不存在!”
走廊尽头的电梯 “叮” 地弹开,王警官带着法医匆匆赶来,证物袋里的账本反射着冷光,边角被海风浸得发皱。“码头的炸药拆完了,” 他喘着粗气拽开警戒线,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但拆弹专家在炸药里发现了这个。” 他摊开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心,是枚银制的莲花吊坠,背面刻着 “苏” 字,链扣处缠着半根蓝色丝线,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 与苏岚旗袍上的丝线出自同个线轴。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女人的哭喊,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回声。文肖敏转身撞开护士的手,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金属推车,上面的药瓶 “哐当” 落地,黄色的液体在地面蔓延,散发出苦杏仁的气味。“我要见赵凯,现在就去!” 经过护士站时,她瞥见电脑屏幕上跳出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栏显示 “老槐树”,正是苏岚信里提到藏账本的地方,母亲的旗袍衬里也绣着同样的标记。
看守所的会见室比医院更冷,铁窗上的冰花结得像层网,将外面的天光滤成惨白。赵凯穿着囚服坐在对面,手腕上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青灰,左眉骨的疤痕被新的伤口撕裂,血痂黏在眼角,让他笑起来像只受伤的狼。他的囚服领口别着根银链,坠子被攥得发乌,隐约能看出是半朵鸢尾花,花瓣的弧度与席俊峰的锁片完美契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没等文肖敏开口,先扯了扯嘴角,露出半截黄黑的牙齿,“配型可以,但我要亲眼看到席明远的亲笔信。” 他突然佝偻着背,从磨破的鞋底抠出片碎纸,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 —— 圆圈里套着三朵莲花,花心分别点着不同数量的墨点,“还有,告诉我这个记号的意思,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我妈最后说的话,她断气前攥着的纸条,现在还在我手里。”
文肖敏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锥刺中。这个符号她在母亲的旗袍衬里见过,当时以为是装饰图案,此刻突然想起老院长照片里,三人衣襟上的鸢尾花拼起来也是同样的布局。她从包里掏出王警官复印的信,纸张边缘被手指捻得起了毛:“苏岚是被赵洪生推下楼梯的,老院长的证词里写着,那天你妈去孤儿院找你,撞见赵洪生转移被拐的孩子,争执时摔下了阁楼……”
“我妈坠楼前手里攥着这个!” 赵凯突然打断她,将半朵鸢尾花坠子砸在桌上,金属碰撞的脆响惊得灯泡晃了晃,“狱警说这是从苏岚遗物里找到的,另一半在哪?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会见室的铁门突然被拉开,狱警厉声催促时间到,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赵凯被拽着往外走时,突然回头丢下句话,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告诉李主任,留意手术室的无影灯,赵洪涛的人喜欢在那里藏东西,去年有个证人就是被灯架上的毒针害死的。”
回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像只不眠的眼睛。林薇蹲在走廊角落,校服袖子卷到肘部,白皙的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染红了格子纹的袖口。“刚去基因实验室送样本,” 她抬头露出个苍白的笑,左边脸颊有块新的淤青,“你妈和席俊峰的 DNA 比对结果出来了,匹配度……” 她突然捂住嘴,目光惊恐地盯着文肖敏身后,像是看到了什么鬼魅。
文肖敏猛地回头,看到个穿白大褂的人影闪进楼梯间,白大褂的后摆沾着点红色污渍,胸前的工牌晃了下 —— 赵磊,但他本该被警方控制在检验科,手腕上还戴着电子镣铐。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缓,像退潮的海水漫过脚背,带着死亡的凉意。
“99.99%。” 林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被冻住的琴弦,“但报告最后附了张纸条,说样本可能被污染,因为在冷藏柜里发现了这个。” 她展开张照片,是枚微型窃听器,造型做成了银莲花的样子,花瓣上的纹路与母亲旗袍上的刺绣分毫不差。
玻璃门内的手术灯突然熄灭,走廊的应急灯应声亮起,将一切染成诡异的红色。李主任摘下口罩,镜片后的眼睛通红,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深:“暂时稳住了,但必须在 48 小时内完成移植。”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时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刚才清点器械时,发现少了把手术刀,编号是 7,和护士胸牌上的数字一样。”
文肖敏的指尖在报告单上滑动,纸页边缘的毛刺蹭着皮肤发痒。突然停在 “供体血型” 一栏,RH 阴性 O 型的字样旁,有人用红笔写了行小字:“与 307 床一致”——307 正是老院长去世的病房,他床头柜上的银镯子内侧,也刻着同样的血型标记。
“我去取配型报告。” 她抓起包往外跑,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像在追赶流逝的生命。经过手术室时,她抬头望向无影灯,灯罩边缘果然有处松动,隐约露出段银链,反射着应急灯的红光,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积着未化的雪,几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靠在车边抽烟,烟蒂在雪地里堆成小小的坟冢。文肖敏刚走出旋转门,其中一个光头突然朝她走来,露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鳞片的数量正好是七片。他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段童谣 —— 正是孤儿院孩子们唱的《莲花谣》,母亲生前总哼着哄她睡觉,歌词里藏着银莲花的秘密。
“文小姐,赵先生想请你喝杯茶。” 光头的指缝夹着把折叠刀,刀刃在雪光里闪了闪,映出文肖敏惊恐的脸,“他说老槐树开花了,让你去看看树根下的东西。”
文肖敏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凉的石柱上,背包里的玻璃管硌得肋骨生疼。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别信林薇,她口袋里有赵洪涛的令牌,是枚刻着蛇的银戒指。” 她瞥眼林薇刚才坐过的长椅,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锁心鸢尾:总裁的秘密旧约 雪地上遗落着枚莲花吊坠,背面刻着 “赵” 字,边缘还粘着点校服布料的纤维。
“你们认错人了。” 她拽紧包带转身就跑,高跟鞋踩在结冰的台阶上打滑,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前发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光头的咒骂混着金属碰撞的声响越来越近,像条追咬的狗。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 SUV 突然冲过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在雪地上留下两道黑色的印记。林薇探出头大喊:“上车!” 副驾驶的车门被猛地撞开,她的校服袖口还在滴血,染红了车门的扶手,但手腕上却戴着块与赵洪涛同款的手表,表盘内侧刻着蛇形图案。
文肖敏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后脑重重磕在门框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林薇猛打方向盘,SUV 擦着光头的腿冲出去,后视镜剐到面包车的侧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他们是赵洪涛的人,刚才在实验室听到他们打电话……” 她的话音突然顿住,因为文肖敏正举着那枚刻着 “赵” 字的莲花吊坠,上面还沾着她校服的蓝色纤维。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文肖敏看着林薇渗血的伤口突然愣住。RH 阴性 O 型血的凝血速度比普通血型慢,母亲当年割伤手指时,血流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止住,可林薇的伤口己经开始结痂,边缘泛着健康的粉色。她猛地抓过林薇的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壁纸跳出来 —— 是赵洪涛和个陌生女人的合影,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脖子上戴着半朵银莲花。调出席俊峰的电子病历,苏岚的血型一栏赫然写着 “RH 阴性 O 型”,但录入时间显示是 2005 年 3 月 13 日 —— 正是苏岚 “去世” 的第二天,签字医生的名字被涂改过,隐约能看出是 “赵磊”。
“停车!” 她突然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像被风吹动的琴弦,“你根本不是林薇!真正的林薇左手虎口有颗痣,是小时候被开水烫的,你没有!”
SUV 猛地刹在路边,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的青烟在冷空气中散开。后面的面包车趁机追上来,撞在车尾发出巨响,后备箱盖弹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假林薇突然从储物格里掏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文肖敏,狞笑道:“文佩兰的女儿果然聪明,可惜太晚了。赵洪涛说,留着你只会碍事。”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文肖敏猛地推开车门滚了出去。
枪声震碎了车窗玻璃,碎片像锋利的冰碴溅落在雪地上。文肖敏在雪地里连滚几圈,羽绒服的袖口沾满了污泥,撞在棵老槐树下才停下。树干上刻着个熟悉的符号 —— 圆圈里套着三朵莲花,与赵凯鞋底的碎纸一模一样,只是中间那朵花的花瓣数量多了一片。她伸手去摸树缝,指尖触到个坚硬的物体,是个铁皮盒子,锁扣正是那另一半鸢尾花,与赵凯的坠子严丝合缝。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假林薇举着枪追过来,雪地被踩出深深的脚印:“把盒子交出来!那里面根本不是账本,是赵洪生拐卖儿童的名单!”
文肖敏突然想起赵凯的话,猛地拽下脖子上的银莲花锁片,插进铁皮盒的锁孔。“咔嗒” 一声轻响,盒子弹开,里面除了半本账本,还有张泛黄的照片 —— 年轻的苏岚抱着两个婴儿,左边的襁褓绣着银莲花,右边的绣着鸢尾花,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胸前别着同样的莲花吊坠,眉眼间与席俊峰有七分相似。
“这是……” 文肖敏的呼吸骤然停滞,照片边缘的折痕里还夹着根头发,乌黑的发丝在雪光下泛着光泽。照片背面写着行字:“1997 年 3 月,明远、岚与双生子,摄于孤儿院紫藤架下”,字迹是母亲的,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鸢尾花印章。
假林薇的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着文肖敏的耳边飞过,打在老槐树上迸出火花,烧焦的树皮散发出苦涩的气味。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王警官举着枪冲过来,制服的袖口沾着雪:“放下武器!你己经被包围了!”
假林薇突然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疯狂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只濒死的夜枭:“赵洪涛说了,谁也别想知道双生子的秘密!尤其是那个被藏起来的丫头!”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赵凯不知从哪冲出来,用手铐缠住了她的手腕,铁链碰撞的声响盖过了枪声。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雪地里,溅起片血珠,像朵瞬间绽放又凋零的花。赵凯的肩膀被击穿,鲜血染红了囚服的肩部,他却死死按住假林薇,对文肖敏大喊:“快带账本去医院!席俊峰的输液管里被加了东西,是赵磊干的!那药会让他的免疫系统彻底崩溃!”
文肖敏抱着铁皮盒冲进医院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走廊里的应急灯也跟着闪烁起来。她撞开大门,金属门把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看到李主任倒在地上,白大褂的前襟沾着白色粉末,嘴角有呕吐物的痕迹。无影灯的灯罩敞开着,里面藏着个微型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针管里的液体呈诡异的深紫色。席俊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青得像块铁,他的指尖指向天花板,那里的鸢尾花瓷砖己经被撬开,露出个黑色的包裹,用湖蓝色的丝线捆着。
“是抗排异药被换了!” 文肖敏扑到手术台边,手指颤抖着撕开包裹 —— 里面是瓶标着 “紧急备用” 的药剂,瓶身刻着银莲花图案,还有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墨水在纸面洇出淡淡的痕迹,显然写的时候很匆忙:“若俊峰出事,用此药,需亲属血清激活,银莲花与鸢尾花的血清可相融,切记,需三人之血。”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凯捂着流血的肩膀冲进来,白色的纱布己经被染红,手里举着份刚打印的报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我和席俊峰的配型报告是真的!但我们还有个妹妹,她的血清才能激活药剂!老院长临终前说,她被寄养在姓林的人家,左手虎口有颗痣!”
文肖敏的心脏狂跳起来,像要撞碎肋骨。她突然想起老院长病房里的合照,母亲怀里的小女孩脖子上,戴着半朵银莲花吊坠,与自己脖子上的正好能拼成一朵完整的花。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弱,席俊峰的呼吸渐渐微弱,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气若游丝。
文肖敏俯下身,耳朵贴着他的唇边,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血腥味:“看…… 看我手心……”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席俊峰的手,掌心赫然画着个符号 —— 正是圆圈里套着三朵莲花,只是中间那朵的花瓣数量,比赵凯碎纸上的多了一片,花心还点着个小小的圆点,像滴凝固的血。
窗外的雪花突然变得密集,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只手指在轻轻叩门。文肖敏看着掌心的符号,突然明白母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有些血缘藏在骨头里,而有些真相,需要三朵花同时绽放才能看见,就像银莲花、鸢尾花和那朵被藏起来的花,缺一不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新的短信,发件人显示 “老槐树”,内容只有一行字:“妹妹在基因实验室的冷藏柜里,编号 7,她的样本和你的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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