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拐进一条幽深的里弄，青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两侧斑驳的砖墙爬满藤蔓，只有巷口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他左右张望片刻，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白色粉笔，在一扇挂着 “王记米行” 木牌的后门门板上，飞快画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叉号，这是他与老孟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叉号画在门板左侧第三道木纹上，代表 “有绝密情报，速见”。
做完这一切，他抬手拂去门板上的粉笔灰，确保叉号不显眼却能被老孟一眼认出，随后转身钻进里弄深处。纵横交错的巷道像一张密网，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个拐角，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犹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没留下半点痕迹。
第二天下午，霞飞路的 “雷诺裁缝店” 里飘着淡淡的布料清香。林风站在试衣镜前，指尖拂过身上米白色的西装料子，目光却透过镜子，警惕地观察着店外的街道。
“林先生，这件西装的肩宽得再收半寸，您的肩线偏窄，这样更显利落。” 老孟扮作裁缝师傅，穿着藏青色的围裙，手里拿着软尺，不动声色地绕到林风身后，软尺搭在他肩上时，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昨晚的信号收到了，周围有尾巴，说话注意分寸。”
林风对着镜子微微点头，嘴唇几乎不动：“虹口军火库，三座主仓库成品字形，外围西座瞭望塔，每座塔配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探照灯三十秒转一次。巡逻队六人一组，十分钟一圈，两组交叉巡逻，没有死角。”
老孟的软尺顿了顿，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挑，声音里带着惊讶：“这么详细？你进去了？”
“没进核心区，但在外围卸货点看得很清楚。” 林风的目光落在镜子里老孟的脸上，“我还发现个突破口，碉堡侧后方有个排水渠出口，铁栅栏锈得厉害，应该很久没维护了，连接市政管道，能绕开外围守卫。”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最关键的是，日军在往外运军火，出去的卡车比进来的多三倍，每辆都满载，还有军官押车，近期肯定有大动作。”
老孟手里的软尺在指间绕了两圈，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走到试衣镜另一侧，假装整理布料，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炸掉它。” 林风的声音平静，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军火库一炸，日军的行动肯定会受影响。而且，我们需要武器，副仓库里堆着不少轻武器和手雷，能顺手牵羊搞一批出来，给咱们的人用。”
“太冒险了！” 老孟皱起眉头，软尺在他手里攥得发紧，“军统在上海的人手本来就少，爆破手更是稀缺，炸药也得从地下渠道调，时间太紧。而且青帮的人…… 黑虎那家伙眼里只有利益，靠得住吗？”
“黑虎靠得住。” 林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笃定，“他要的是地盘和让兄弟们活下去的资本，日本人占了他的码头，抢了他的生意，早就断了他的活路。我们给他武器，帮他报了仇，他自然会给我们卖命，江湖人讲究‘利益换义气’，这点我摸得透。”
老孟沉默了片刻，软尺在林风的腰围上量了量，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炸药和爆破手我来解决，三天内到位。黑虎那边你去谈，记住，动静要大，但必须保证所有人安全撤出来，不能折损人手。”
当晚，黄浦江边的码头仓库里，鱼腥气和柴油味混在一起，呛得人忍不住皱眉。黑虎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核桃，目光落在林风摊在木箱上的军火库草图上，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草图上标注着仓库位置、巡逻路线、瞭望塔角度，甚至连排水渠的位置都画得清清楚楚。
“林兄弟，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黑虎咂了咂嘴。
“所以才找虎哥你。” 林风递上一根烟，打火机 “咔嗒” 一声打着，火苗映着黑虎的脸，“我的人负责潜入军火库，放炸药、搬武器；你的人负责在外围接应，清掉附近的暗哨，还要安排好撤退的船，黄浦江上的巡逻艇你熟，怎么绕开他们，你比我们有经验。
他盯着林风，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胆子却比他手下最狠的亡命徒还大。
“干了！” 黑虎猛地一拍大腿，太师椅发出 “吱呀” 的呻吟，“就冲你这份胆识，我黑虎陪你疯一把！撤退路线包在我身上，保证让兄弟们顺顺利利进去，安安全全出来，日本人的巡逻艇连咱们的尾巴都摸不到！”
三天后的午夜，月黑风高，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上海都笼罩在一片昏暗里。五道黑影贴着地面，敏捷地穿过军火库外围的铁丝网，军统的爆破手老李在前，手里拿着钳子，剪断了铁丝网的倒刺；林风跟在后面，手里握着那把改造过的钢丝开锁器；黑虎的两个心腹阿三和阿西断后，腰间别着短刀，眼神警惕地盯着西周。
几人很快摸到了排水渠出口，老李蹲下身，拿着工具对着锈迹斑斑的铁锁鼓捣了半天，额头上渗出冷汗，低声道：“不行，这锁是特制的，里面有三道机关，我的工具打不开。”
林风心中一凛，要是在这里耽误太久，很可能会被巡逻队发现。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那根细长的钢丝，对老李说：“让我来试试。” 钢丝是他用钟表零件改造的，前端能灵活弯曲，专门用来开各种复杂的锁。他将钢丝探入锁孔，凝神静听，手指轻轻转动，感受着锁芯里弹子的动静。
几秒钟后，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铁锁应声而开。老李看得目瞪口呆，对着林风竖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道：“您这手艺，比咱们军统的开锁专家还厉害！”
林风没说话，示意众人赶紧进去。排水渠里的水冰凉，没过小腿，浑浊的水流带着股霉味，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借着手机筒微弱的光，摸索着前进。按照计划，老李带着另一名爆破手前往主仓库，在墙壁上安装炸药；林风则带着阿三、阿西，摸向存放轻武器的副仓库。
副仓库的防守果然比主仓库松懈，只有两名哨兵在门口巡逻。林风几人绕到侧后小门，几人撬开门锁，闪身进了副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步枪、手枪和手雷等。阿三、阿西眼睛都首了，压低声音道：“这么多武器，咱们发财了！”
“别耽误时间，赶紧搬！” 林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三人迅速将武器装进麻袋，分批次运出，就在搬得差不多，准备撤离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日语交谈声由远及近，巡逻队竟然提前换班了！
林风心头猛跳，立刻打手势让众人躲进堆积的货箱阴影里。他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被发现，就只能硬拼了。阿三、阿西也握紧了短刀，眼神紧张地盯着仓库门口。
幸运的是，那队巡逻兵只是例行经过，在仓库门口停留了片刻，没发现异常，就继续往前走了。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风才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快，加快速度，把武器运到排水渠出口，跟老李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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