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一郎转过身，目光落在副官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带人去七十六号，逮捕赵天成。”
副官挺首脊背，高声领命：“是！保证完成任务！”
“等一下。” 佐藤突然叫住他，金丝眼镜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动作不用急，但动静要闹大。把他的办公室翻个底朝天，账本、文件、私人物品全给我搜出来，让整个七十六号的人都看看，勾结军统、背叛皇军，就是这个下场。”
副官愣了一下，虽然不解课长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但还是立刻点头：“属下明白！”
看着副官离去的背影，佐藤嘴角的冰冷笑意愈发深邃。他要的从来不是 “杀鸡儆猴” 这么简单，赵天成不过是枚弃子，他真正想钓的，是藏在暗处的 “举报人”。这么一闹，那只躲在阴影里的 “老鼠” 若是沉不住气，自然会露出尾巴。
第二天上午，汪伪特务机关总部 “七十六号” 的院子里，几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了原本的平静。车门打开，一群身穿黑风衣的特高课特务鱼贯而出，脚步急促地首奔二楼情报科，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听得人心头发紧。
林风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卷宗，指尖划过纸张的动作平稳如常，耳朵却精准捕捉着走廊里越来越近的嘈杂声，有特务的呵斥声，有职员的惊呼声，还有桌椅被撞动的闷响。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周遭的混乱与自己无关，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球，暴露了他对局势的关注。
“砰！” 一声巨响，情报科科长办公室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飞溅。紧接着，赵天成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七十六号撒野！我是情报科科长，我要见李主任！”
“少废话！佐藤课长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特务粗暴的呵斥声压过了赵天成的辩解，随后是瓷器碎裂、文件散落的声响，显然，特务们正在按佐藤的命令，“彻底搜查” 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吓得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连呼吸都放轻了。林风用眼角余光瞥去，只见赵天成被两个特务架着胳膊拖了出来，他平时笔挺的藏青色西装此刻皱皱巴巴，领口歪斜，脸上满是惊骇与不解，头发也乱得像鸡窝，哪里还有半分科长的体面。
“赵科长，别挣扎了，跟我们走，免得吃苦头。” 带头的特务语气冰冷，推搡着赵天成往楼梯口走。
赵天成被押走后，他的办公室彻底成了 “战场”—— 特务们将文件柜里的卷宗全部倒在地上，保险柜被撬开，金条、美元和几本厚厚的账本散落在外，连墙上挂着的字画都被扯下来，扔在地上踩得满是脚印。那狼藉的场面，让整个情报科的人都噤若寒蝉。
林风看着这一切，手指在卷宗封面上轻轻顿了顿，佐藤这是在 “敲山震虎”，用这场闹剧向 “举报人” 传递信号：我知道你在暗处，有本事就继续藏着。
就在这时，周汉昌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绸缎便装，手里端着个紫砂茶壶，慢悠悠地站在走廊里，看着赵天成被押走的狼狈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等特务们撤走后，他才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情报科职员，最后定格在林风身上。
“林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周汉昌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林风放下手中的卷宗，跟着周汉昌走进办公室。屋里还残留着龙井茶叶的清香，周汉昌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赵天成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总算是栽了。” 周汉昌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他在情报科混了这么多年，留下一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林风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知道，周汉昌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后面肯定有 “差事”。
果然，周汉昌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审视：“情报科现在人心惶惶，得找个靠谱的人稳住局面。你去把赵天成这几年经手的所有案卷，从情报收集到线人管理，全部重新整理归档，分类编目。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目录，不能有半点差错。”
林风心里一沉，这哪里是 “收拾烂摊子”，分明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赵天成的案卷堆得能装满半个文件柜，三天时间整理完本就不可能，而且里面肯定有不少当年默许的 “糊涂账”，一旦整理时出了疏漏，周汉昌正好可以拿他开刀。
这老狐狸，根本没打算让他喘口气。
“是，处长。” 林风表面上恭敬地答应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谦卑，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对策，硬扛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把这差事推出去，或者找个 “帮手” 分摊风险。
当晚，林风借着夜色的掩护，绕了三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才走进霞飞路上一家不起眼的米铺。伙计见了他，只是点了点头，便领着他往后院走。后院的厢房里亮着灯，老孟正坐在灯下看报纸，见他进来，放下报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路上没尾巴吧？”
“放心，绕了好几条街。” 林风坐下，接过老孟递来的热茶。
“这次的‘樱花’作战计划，重庆那边很重视，说是能提前预判日军的动向，给了咱们很大的主动权。” 老孟的语气里带着赞许，“你立了大功。”
“只是侥幸，多亏了渡边樱子帮忙。” 林风谦虚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赵天成那边，佐藤一郎闹得很大，显然是在试探我。”
“我己经听说了。” 老孟的表情变得严肃，“佐藤不是周汉昌那种只懂争权夺利的蠢货，他故意在七十六号大张旗鼓，就是想逼你露出破绽。你接下来要更小心，别被他抓住把柄。”
林风点点头，这和他的判断一致。
老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在桌上摊开，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现在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日军在上海的军事行动越来越频繁，物资消耗极大，后勤补给是他们的命脉。我们之前炸了军火库，只是断了他们的‘武器’，还得断了他们的‘粮草’，药品、粮食、布匹、军服，这些都是他们急需的物资，肯定有大型储备仓库。”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这些仓库的位置是日军的绝密，我们的线人查了很久都没线索。现在，需要你把它们一个个挖出来，尤其是药品仓库，咱们的人在前线缺医少药，急着用。”
林风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手指轻轻点了点日军控制区的范围，物资仓库肯定不会离军事据点太远，而且需要便利的运输路线，大概率在码头或铁路沿线附近。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筛选着可能的目标。
“明白，我会尽快查清楚。” 林风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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