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从仓库西侧的废弃厂房绕过去，想找找防御的薄弱点。刚走到厂房后门，就听到 “哗啦” 一声，两个巡逻的日本兵突然从拐角处冒了出来，步枪的枪口瞬间对准了他：“什么人！不许动！”
林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但他没有慌，多年的潜伏经验让他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他立刻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身体还配合地抽搐了几下，活脱脱一个饿疯了的傻子。
“八嘎！” 一个日本兵走上前，用枪托捅了捅他的后背，见他只是翻滚着哀嚎，嘴里反复喊着 “饿…… 吃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只是个疯子。”
另一个日本兵啐了一口，用脚把他踢到一边：“滚远点！别死在这里！” 说完，两人收起枪，继续巡逻。
林风趴在地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敢慢慢抬起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后背的破棉袄己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他很清楚，这座仓库的防卫级别，比之前的虹口军火库还要高，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潜进去。要想拿到里面的物资，必须有仓库的内部结构图，知道通风管道、消防通道、物资存放区的位置，还有守卫的换班时间。
能弄到这种机密图纸的，绝非普通人。林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苏瑶。他记得上次在周汉昌的宴会上，苏瑶曾无意间提过，她的叔叔苏明远是汪伪政府工务局的副局长，负责上海所有重要建筑的审批和图纸存档，日军在上海修建的军事设施、仓库、据点，工务局都有备份图纸，只是被锁在保密档案室里，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当晚，林风在 “百乐门” 旁边的 “霞飞西餐厅” 订了个靠窗的位置。他提前半小时到了，点了一杯威士忌，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滑动，思考着如何说服苏瑶，这个女人聪明、冷静，又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疏离，绝不能用对付田中惠子的方式，必须找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七点整，苏瑶准时出现。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绒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纹，头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插着一支玉簪，气质清雅又带着几分贵气。她走到餐桌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着林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林先生约我来西餐厅，就是为了聊那幅元代的《墨竹图》？”
林风知道，在苏瑶面前，任何伪装都是徒劳。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苏小姐冰雪聪明，我确实有事相求。我有个‘朋友’，一批货被日本人扣在了杨树浦的仓库里，那是他从南洋运回来的药品，准备分给租界里的病人，不是什么违禁品。我想把这批货拿回来，需要仓库的建筑图纸。”
“你的‘朋友’？” 苏瑶挑了挑眉，拉开椅子坐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是青帮的黑虎吧？我听说前阵子，他在虹口丢了一批货，谍战：沪上潜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谍战：沪上潜龙最新章节随便看！跟日军闹得很僵。林先生，你在特务委员会做事，却和青帮勾结，现在又把主意打到日军的仓库上，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风心中一凛，苏瑶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苏小姐，在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那位朋友，虽然是青帮的人，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反而经常接济租界里的穷苦人。这次的药品，关系到很多人的命。”
苏瑶端起侍者送来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茶杯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林风，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你只是个想攀附权贵的特务委员会职员，你的眼神里，没有那种趋炎附势的油腻，反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林风的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攥紧。他不能告诉苏瑶真相，军统的身份太敏感，一旦暴露，不仅他自己会陷入危险，苏瑶也会被牵连。但他也知道，面对苏瑶这样的人，谎言只会让她更加警惕。
“为了活着。” 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最真实，也最模糊的答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在这个乱世里，想活得像个人，想守住一点底线，总得做点什么。有的人选择投靠日本人，有的人选择明哲保身，而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对的路。”
苏瑶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上划了一圈：“图纸我可以帮你试试。工务局的保密档案室由日军和汪伪的人共同看守，想拿到图纸，需要伪造审批文件，还要避开监控，很麻烦。”
“只要苏小姐肯帮忙，我愿意配合。” 林风立刻说道。
“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瑶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他，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别用‘为了活着’这种话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林风看着她执着的眼神，忽然笑了。他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 三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苏瑶的心湖。她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林风，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坚定。
苏瑶的眼眶微微泛红。她从小在上海长大，亲眼看着日军占领这座城市，看着同胞被欺负，看着曾经的家园变得面目全非。她叔叔在汪伪政府做事，她表面上是 “官宦小姐”，心里却藏着无数的无奈和痛苦。
“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三天后，还是这里，晚上七点，我给你答复。”
林风郑重地点了点头，起身告辞。走出西餐厅，他叫了一辆黄包车，车夫拉着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林风靠在车座上，望着窗外掠过的灯火，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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