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再次笼罩一片狼藉的大厅，只剩下塑料薄膜碎片缓缓飘落的细微声响，以及凯文那句石破天惊的“职场”解读，在空旷中尴尬地回荡。
洛兰缓缓转过头，那双猩红的魔瞳盯着凯文，里面翻滚的情绪复杂得能让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当场死机。疲惫、暴戾、荒谬、还有一丝被“职场”二字勾起的、来自其他宇宙记忆碎片的、极其不好的联想……
凯文被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嚼碎了咽回去，连忙补救：“不不不！大人！我瞎说的！那铁疙瘩肯定是程序错乱了！对！错乱了！”
就在这时！
滋滋……哔哔……
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声，从凯文怀里那台饱经摧残的环境扫描仪中传出。
屏幕挣扎着亮起，不再是之前那种数据流的界面，而是变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不断闪烁的、仿佛用最低功率运行的……聊天窗口？
窗口顶端还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看不清的ID：【***-37（电量5%）】
一条文字信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抱……歉……刚……才……信……号……不……好……】 【……您……好…………***……源……先……生……】 【……请……问…………您…………需……要…………办……理…………业……务……吗……？】
业务？
洛兰和凯文再次愣住。
这又是什么新型号的精神攻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条信息慢悠悠地蹦出来，这次还附带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用字符拼成的笑脸：:)
【……我……们…………最……近…………推……出……了…………多……款…………优……惠……套……餐……哦……！】 【……包……括……但……不……限……于……：】 【……‘……高……能……污……染……物…………无……害……化…………处……理…………（……团……购……价……）……’……】 【……‘……空……间……结……构…………损……伤…………快……修…………（……赠……送…………保……洁……）……’……】 【……以……及…………‘……尊……享……V……I……P…………逃……生……通……道…………租……赁…………服……务……’……！】 【……办……理…………年……卡…………还……可…………享……受…………第……二……半……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亲…………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ω??)
洛兰：“……”
他看着那屏幕上不断冒出的、充满推销气息的文字，还有那个刺眼的字符笑脸，感觉自己的魔尊核心处理器温度再次飙升。
所以……刚才那个清洁机器人不是程序错乱？
它只是……在完成它的KPI？！甚至因为信号不好，没能成功推销出去，现在换了种方式，用这种快断电的扫描仪也要顽强地继续它的业务？！
这地方……从上到下……从活的到铁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德行？！
凯文己经彻底放弃思考了，抱着扫描仪，喃喃自语：“……第、第二半价？还、还有五星好评？这绩效考核……也太硬核了吧……”
仿佛是被“五星好评”几个字刺激到了，扫描仪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最后一条信息艰难地蹦了出来：
【……啊…………电……量……不……足…………即……将…………进……入…………休……眠…………模……式…………】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自……动……回……复……）…………如……有…………业……务…………需……求…………请…………留……言………………】
屏幕彻底黯淡下去。
死寂。
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
洛兰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额角。他感觉自从重生以来，所消耗的心神都没有这短短一刻钟来得多。
他看了一眼手里那堆导航桌残骸。
老亨利的气息依旧微弱，但似乎……因为刚才那场闹剧，平稳了一丝？甚至隐隐传来一种……幸灾乐祸的波动？
他又看了一眼凯文。
技术猿正对着黑屏的扫描仪发呆，脸上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同情、以及一丝……诡异的“我好像懂了”的顿悟表情。
最后，洛兰的目光投向那扇清洁机器人离开的、如今空空如也的通道。
所以……
那个中年男人和他的士兵，是被混沌吞了？还是……通过某种“VIP逃生通道”跑了？
那个清洁机器人，是真的只会清洁和推销？还是某种更高级别的、伪装起来的监视者？
这个地方，这个所谓的“设施”，它的运行规则，似乎完全建立在某种扭曲的、极致的……绩效考核和业务流程之上？
甚至连混沌入侵，都被它们归类为需要处理的“污染业务”？
荒谬。
极致的荒谬。
但不知为何……
洛兰忽然觉得，这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甚至有点蠢的荒谬……
比起MCDC那种冰冷的规则抹杀，比起那些幕后黑手虚伪的“试炼”和“传承”……
反而……
简单首接得有点可爱了？
至少，你知道它们想要什么——完成KPI，赚好评，下班充电。
魔尊那万年冰封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般地……向上勾了一下。
虽然弧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确实……是向上勾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焦糊味和过期酸奶味的空气，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
“技术猿。”
“在、在！”凯文一个激灵。
洛兰指了指那扇通道。
“走。”
“去问问……”
“那个‘VIP逃生通道租赁服务’……”
“怎么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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