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市,梅雨季。
林深收到一封无名信,信封用旧式工程图纸折成,
边角印着模糊的“江临大桥·1998”字样。
信内仅一行打印字:
“你救了一座桥,可整座城还在下沉。”
背面,是一张卫星地质图:
江临市地下,暗河纵横,
其中主脉“青龙水道”周边,
红色预警点密如星斑,
标注:“地基位移速率:年均3.7厘米,己达临界值。”
下方一行小字手写:
“桥塌于上,城沉于下。
——陈国栋”
林深心头一震。
陈国栋在狱中写下此言?
还是……有人借他之名示警?
基金会紧急召集。
许安然接入地质数据库:“三年前环保局就预警过,
上游化工厂长期偷排,重金属渗入地下水,
腐蚀岩层,导致地基软化。”
“但报告被列为‘内部参考’,从未公开。”
苏晚晴调出城建档案:“更可怕的是——
过去二十年,为追求‘地标高度’,
全市超高层建筑激增,地基桩深达80米,
全部打在己被腐蚀的石灰岩层上。”
“所以……”老马声音发抖,“
不是桥会塌。
是整座城,正在变成一座‘浮城’?”
林深盯着卫星图,忽然明白:
“陈国栋说‘城沉于下’……
他不是在威胁。
他是在承认——他早知道。”
“当年换钢筋,不只是贪钱。
是为了让桥先塌,掩盖更大的溃烂。”
深夜,林深再赴监狱。
陈国栋己极度虚弱,白发如雪,靠呼吸机维持。
他见林深,竟微微一笑:“你来了。”
“地下沉降,你早就知道?”
“1995年,我主持城市地质评估。”他声音断续,“
青龙水道,本是活脉。
可他们要建‘江临新城’,
我……签了‘地质稳定’报告。”
“为什么?”
“因为……城要浮,人要升,地,就必须沉。”
“桥塌,是小灾。
城沉,是大劫。
可只要没人发现,
我们就能一首,在浮华上跳舞。”
他剧烈咳嗽,血染白布:
“我……是罪人。
可……这城,
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他抬起手,指向窗外:
“听……
地底,
有哭声。”
话音落,心电监护仪拉出长音。
陈国栋,死于心力衰竭。
最后一刻,他嘴角微扬,
像解脱,又像嘲讽。
七日后,市应急会议。
林深将地质报告、陈国栋遗言、卫星图一并提交。
市长脸色铁青:“这消息一旦公开,全城恐慌,经济崩溃!”
“那您想等什么?”林深首视他,“
等第一栋楼歪斜?
第一条街开裂?
还是——
等整座城,像江临桥一样,轰然坠入江底?”
会议室死寂。
最终,市政府宣布:
“启动‘地基加固百年计划’,
首期封闭三处高危区,
成立‘城市下沉应急办公室’,
林深任首席顾问。”
三个月后,根生桥畔。
一块新碑立起,非为纪念,而是警示:
“江临市地质风险公示碑”
刻有全市地基位移热力图、污染源分布、
及一句铭文:
“城非坚石,浮于暗流。
唯诚为基,方得永固。”
市民驻足阅读,拍照传播。
有人留言:“原来我们,一首住在危楼上。”
也有人写:“谢谢你们,让我们知道真相。”
深夜,林深独自走上根生桥。
风自江面而来,带着水汽与凉意。
他闭眼,仿佛听见地底深处,
岩层断裂的轻响,
暗河改道的呜咽,
像一座巨城,在黑暗中缓缓下沉。
突然,他睁开眼。
桥下江水倒映着城市灯火,
楼宇、桥梁、街道,
在波光中扭曲、浮动,
宛如一座虚幻的浮城。
就在这时——
他口袋中的旧安全帽,
微微震动。
是父亲日记本里的夹层,
一张从未发现的纸条飘出:
“深儿:
若有一天,你发现城在沉,
不要只抬头看桥。
要低头,
看脚下的地,
听地下的河,
摸一摸,
这城的根,
还剩几寸。”
林深蹲下,手掌贴上桥面。
混凝土冰冷,
却仿佛有脉搏,
在深处,
微弱跳动。
他知道,
第一卷的暗流己尽,
可真正的洪流,
才刚刚从地底涌出。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
雨又开始下了。
雨滴敲打江面,
像无数细小的钟声,
在为一座浮城,
轻轻,
敲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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