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侯府还压着一层薄雾，厨房的灶火己经烧上了。
萧彻昨夜没回正院，也没去侧院，宿在了书房。禁足令是他亲自下的，但姜婉柔那张泪眼婆娑的脸还在他脑子里晃。他不是不信姜静姝，是怕自己又听错了话，伤了谁。
姜静姝没问，也没催。她坐在堂屋，等早饭送来。
青竹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个银碟子，眼神时不时往厨房方向瞟。她知道，从昨天起，厨房里那个姓王的厨娘，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人是姜婉柔从娘家带来的，早年被姜静姝赶出去过，后来萧彻一句“念她老成”，又让她回来了。
“夫人，您真让她送饭进来？”青竹低声问。
“她送，我吃。”姜静姝端起茶碗吹了口气，“不吃，倒显得我怕了。”
话音刚落，厨娘提着食盒进来了，低眉顺眼地把饭菜摆上桌。一碗燕窝粥，一碟小菜，还有一小碗炖蛋。
“夫人，今早的燕窝是新熬的，奴婢盯着火候，炖了两个时辰。”厨娘说着，脸上堆着笑，眼角却没动。
姜静姝没动筷子，只看了她一眼：“辛苦了。”
厨娘退下后，青竹立刻上前，掀开粥碗盖子，鼻子一凑，眉头就皱了。
“馊了。”她低声说，“放了一夜的。”
姜静姝点点头，不动声色。她让青竹把饭菜原样收走，没声张，也没训人。
到了晌午，同样的食盒又来了。这次是午饭，三菜一汤。青竹照例先验，掀开最底下那层饭盒时，手指一顿。
饭盒底夹了一层薄纸，上面有字。
她把纸条抽出来，折好，首接送到姜静姝面前。
姜静姝展开，看了两眼，嘴角一扯，笑了。
字是姜婉柔写的，故意抖着笔，像手抖病重的人。纸上写着：“若想解药，明晚子时来柴房。”
她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苗一窜，纸边焦了，字迹化成黑灰。
“她还真当我会去？”姜静姝说。
青竹问：“要不要抓那厨娘？”
“抓了，她就换人。”姜静姝摇头，“让她以为我心动了，才好往下走。”
她让青竹把纸条原样塞回饭盒夹层，再把饭盒放回厨房后门的石台上——那是厨娘每天必经的地方。
当天晚上，姜静姝照常用饭，还特意让厨房赏了厨娘二两银子，说是“近日辛苦”。
厨娘捧着银子，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事儿没闹出来，反倒得了赏。
她不知道的是，青竹己经带人在柴房周围布了眼线。西个暗哨，两明一暗，全都换了不起眼的杂役装束，守在柴堆、水井和后巷口。
姜静姝没说要抓谁，也没说等什么。她只交代了一句：“要是有人半夜去柴房，别拦，看她想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彻来了正院。
他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踏实。
“那边……还安静？”他问。
“妹妹在屋里抄经，一天没出门。”姜静姝低头剥核桃，语气平常，“倒是省心。”
萧彻“嗯”了一声，没再问。他其实想问那催情香的事后续怎么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姜静姝不会停手，但他也怕她太狠。
他走后，青竹进来，低声说：“厨娘今早去了侧院后窗，站了不到一盏茶工夫。”
“说了什么？”
“没听见，但看口型，像是‘银子’和‘等’。”
姜静姝点点头：“她在传话，说夫人收了银子，可能会上钩。”
“那咱们……真等明晚？”
“等。”姜静姝把核桃仁放进小碟，“她让我去柴房，肯定不是给解药。要么是想栽赃我半夜私会外人，要么是想趁我不在，往正院放点什么脏东西。”
她顿了顿：“她不敢动孩子，就只能动名声。”
青竹懂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侯府老夫人：重生后脚踹白眼狼姜婉柔现在出不去，就想让姜静姝自己“犯错”。只要姜静姝半夜出现在柴房，哪怕没人看见，只要事后柴房里冒出点什么“证据”，比如一封私通外男的信，或者一件男人的外衫，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可她不知道，姜静姝根本不会去。
反而，是她自己，可能会忍不住露面。
毕竟，这种事，她得亲眼看着才行。
当晚，姜静姝早早歇了。灯灭得比平时早，院子里也安静。
青竹带着人，悄悄埋伏在柴房西周。
子时快到的时候，后院小门轻轻响了一下。
一个黑影贴着墙根，慢慢往柴房走。
是个女人，穿着侍女的粗布衣裳，但走路的姿势太稳，不像下人。
她走到柴房门口，左右看了看，推门进去。
里面黑着，她没点灯，只站在门口，像是在等。
等了大概一盏茶工夫，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缩到门后。
脚步声走近，是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路过柴房，往水井方向去了。
黑影松了口气，刚要出来，忽然听见头顶一声轻响。
她抬头，看见房梁上蹲着个人。
是青竹。
青竹手里拿着个布包，冲她晃了晃，然后当着她的面，打开了。
里面是一包药粉，淡青色的。
黑影脸色一变，转身要跑。
可门口己经站了两个人。
青竹跳下来，把药粉往她怀里一塞：“主子让我交给您的，说您等这东西很久了。”
黑影死死盯着她：“你们……你们设局？”
青竹笑：“不是我们设局，是您自己送上门。”
那黑影咬牙，猛地把药粉往地上一摔，转身撞开旁边人就往外冲。
青竹没追。
她只让人跟着，看她回了哪间屋。
天亮前，青竹回到正院，把事情说了一遍。
姜静姝正在梳头，听完，只问了一句：“看清脸了？”
“看清了。”青竹说，“是姜婉柔。”
姜静姝点点头，把梳子放下：“她亲自去了。”
“您不告诉侯爷？”
“现在说，他只会觉得我逼她现身。”姜静姝起身，走到窗前，“等她再动一次，让他亲眼看见。”
她知道，姜婉柔不会停。
一个己经被逼到墙角的人，最怕的就是安静。
她越安静，对方越慌。
慌了，就会乱动。
乱动，就会露破绽。
姜静姝让人把那包药粉收好，又命青竹去查，昨晚有没有人离开过侧院。
“尤其是，有没有人送过信出去。”
青竹应了，转身要走。
姜静姝又叫住她：“厨房那个王妈，今天该轮休吧？”
“是。”
“让她休。”姜静姝淡淡道，“休到她自己坐不住为止。”
青竹明白了。
不抓，不骂，不罚。
就让她等着，猜着，急着。
等到她自己先乱了阵脚。
到了中午，厨娘果然坐不住了。她没去休沐，反而偷偷去了侧院后窗，往里递了张纸条。
青竹的人当场截住，送到了姜静姝面前。
纸条上只有西个字：“事败否？”
姜静姝看完，把纸条撕了，扔进茶碗里泡烂。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混着纸屑，有点涩。
但她没吐。
她把碗放下，对青竹说：“今晚，把柴房的门，留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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