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平关失守的噩耗尚未在京城传开，另一场风暴己在太学门前炸响。
林烬强撑着病体上朝，眼前依旧模糊，耳边嗡鸣不断。龙脉反噬的剧痛如潮水般间歇涌来，每一次都几乎要将他意识冲垮。他只能凭借【初级驭人之术】勉强捕捉着朝堂上细微的情绪波动——恐惧、焦虑、以及国舅一党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陛下，”国舅爷率先出列，语气沉痛却难掩一丝得意，“阴平失守，乃守将轻敌冒进所致。然当务之急，是速调京营精锐，阻敌于灞水之外。臣己拟好名单，请陛下过目。”
他递上一份奏折，上面罗列的数名将领，无一不是他的亲信党羽。一旦这些人心握兵权，京城防务将彻底落入太后手中。
林烬尚未开口，兵部一位老臣便颤声反对：“国舅所言不妥！京营乃卫戍根本，不可轻动！当急召各地勤王军…”
“远水难救近火！”国舅厉声打断，“等勤王军到，狄人早兵临城下了！陛下，当断则断啊！”
朝堂上顿时吵作一团。主战派、保守派、国舅党羽争执不下。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名御史哆哆嗦嗦地出列：“陛下…京畿学子…学子们聚集太学门前，递…递血书叩阙！”
“胡闹！”国舅爷立刻呵斥，“什么时候了，还添乱！驱散便是！”
“可是…可是…”御史脸色惨白，“学子们言及…今春科举舞弊！有考官泄题，鬻卖功名！领头的是…是江南解元陆青衫，他…他手持确凿证据！”
科举舞弊？
林烬昏沉的头脑猛地一清。龙脉之力微微波动，让他瞬间捕捉到国舅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与【杀意】。
“宣。”林烬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很快，一名青衣学子被侍卫半押半扶地带入大殿。他年纪很轻，面容清瘦，额角破裂，鲜血糊了半张脸，官袍上沾满尘土和血污，显然经过搏斗。但他脊梁挺得笔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染血的布帛。
“学生陆青衫，叩见陛下！”他声音洪亮，带着读书人的傲骨和赴死的决绝，“江南寒门学子，十年苦读，只求公平二字！然今春会试，考题早己泄露，被权贵子弟以千金购得！更有考官暗中篡改试卷，将寒门学子之功，移花接木于纨绔子弟名下！”
他猛地展开血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银钱数目、以及考题交易的时间地点！
“证据在此！”陆青衫双目赤红，指向朝中一位官员，“礼部侍郎张敏！便是主谋之一！其子张衡，才疏学浅，却高中二甲第七！而真正有此才学的寒门士子，名落孙山，甚至…甚至被诬陷作弊，锒铛入狱！”
被点名的礼部侍郎张敏（国舅门生）噗通跪地，尖声叫道：“陛下明鉴！此子污蔑！血口喷人！定是科场失意，心怀怨望！”
“怨望？”陆青衫惨笑，“学生若为功名，何不千金买题，同流合污？学生今日冒死叩阙，非为一己之功名，为的是天下寒士之心！为的是朝廷取士之公！陛下！科举乃国之根基，若根基腐朽，大厦将倾啊！”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面露悲愤，却敢怒不敢言。
国舅爷脸色铁青，猛地站出来：“陛下！此子聚众闹事，诽谤大臣，动摇国本，其罪当诛！请陛下下旨，即刻拿下，以儆效尤！”
【洞察之眼】下，国舅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怕的不仅仅是科举舞弊败露，更是怕陆青衫揪出更深的后台！
林烬看着台下那浑身是血却目光灼灼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赵正国。他的心口抽痛，龙脉在哀鸣，又在愤怒。
“陛下！”国舅见林烬不语，再次逼宫，“狄人当前，京城危急，岂容此等刁民惑乱人心？当速速决断！”
他在用军情压林烬！
林烬缓缓起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扶住御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国舅所言极是。狄人当前，京城危急，正当凝聚人心，岂能自毁根基？”
他看向陆青衫：“陆青衫，你可知叩阙喧哗，依律当斩？”
陆青衫昂首：“学生知罪。但求死前，能换科举清明！”
“好。”林烬点头，“朕给你这个机会。朕命你，将你所知所证，一一道来。若有一字虚言，朕必不饶你。若证据确凿…”
他目光扫过跪地发抖的张敏，以及脸色阴沉的国舅：“朕必一查到底，还天下士子一个公道！”
国舅急了：“陛下！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那就不是一面之词。”林烬冷冷道，“朕会派三司会审，公开查证。国舅…莫非怕查？”
国舅被将了一军，噎在原地。
退朝后，林烬回到御书房，立刻召来影七：“派人盯着陆青衫，务必护他周全。朕预感，有人要狗急跳墙。”
然而，还是晚了。
傍晚时分，影七浑身是血地回来复命，跪地请罪：“陛下…属下无能！陆学子在返回驿馆途中…遭遇截杀！对方下手狠辣，皆是死士！属下赶到时，陆学子己…己重伤昏迷，随行三名学子…皆遇害！”
林烬手中的朱笔“咔嚓”一声折断！
“人呢？！”
“己秘密安置，太医正在救治，但…伤势极重，生死难料…”
林烬闭上眼，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龙脉的压制。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截杀叩阙学子！何等猖狂！
“查！给朕查！那些死士的来历，一个都不许放过！”
“属下己查验过尸体，”影七声音低沉，“其中一人臂上有刺青…是…是东夷浪人标记。”
东夷浪人？！
林烬猛地睁开眼。科举舞弊，怎么又牵扯上了东夷？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陛下！不好了！国舅爷带兵包围了驿馆！说是要捉拿刺杀学子的凶手！”
恶人先告状！还要赶尽杀绝！
林烬额角金鳞灼灼发烫，龙脉之力因暴怒而沸腾。他一把推开欲搀扶他的铃铛，嘶声道：
“更衣！备驾！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灭证杀人！”
（第二十九章 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6IX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