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根绷紧的弦，因为墨大夫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那个“好”字，稍稍松了半分，但空气里的那股子阴冷和算计，浓得能滴出水。
李羊脸上那点市侩的笑模样一点没变，仿佛没看见墨大夫眼里翻腾的杀机。他搓了搓手指，像是上面沾了看不见的金粉。
“老爷子痛快！那咱……这就开始下一疗程？”他目光热切地又瞟向那罐还在冒泡的“十全大补汤”，跃跃欲试。
墨大夫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玩意儿看着闻着都像阎王爷的漱口水。
“不必！”他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制的烦躁，“你既说有祖传秘法，便先用针！”
他得亲眼看看，这邪门的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那针……到底有什么名堂！
“得令！”李羊也不坚持，笑嘻嘻地从怀里又摸出那几根乌沉沉的长针，针尖寒芒一闪，看得人心里发毛。“老爷子，这回咱扎个狠的，祛祛根儿？您忍着点。”
他上前，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墨大夫另一条胳膊上，指尖冰凉，激得墨老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系统：目标经络阴寒淤塞度93%。推荐：风池、肩井、曲池三穴联动穿刺，注入‘阳罡草’萃取液3微克，模拟内力冲击效果。风险：目标可能产生轻微瘾性依赖。】
李羊眼底幽光一闪。瘾性依赖？好玩意儿啊！
他手指如电，接连拂过三个穴位。墨大夫身体瞬间绷成一块铁板，呼吸都屏住了。
乌光针再次刺入！比上次更狠，更刁钻！
“呃啊——！”墨大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干瘦的身体筛糠似的抖。那感觉，像是烧红的烙铁首接捅进了骨髓里，搅动着沉积多年的冰寒。
剧痛之后，那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再次出现，虽然依旧短暂，但比上一次更清晰了一点！像是一滴热水掉进冰湖，瞬间就被吞噬，但那瞬间的融化感，却让墨老浑身战栗！
是真实的效果！不是幻觉！
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和渴望，死死盯着李羊收针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杀意：30%，渴望：100%，依赖萌芽：5%】
李羊慢悠悠拔针，指尖掠过针尾，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赤色雾气顺着针孔渗入墨老体内。他额角汗珠更密，脸色也白了半分，喘着气笑道：“咋样？老爷子，这回得劲了吧？是不是感觉……冬天里揣了个暖炉？”
墨大夫没说话，只是闭着眼，拼命感受着体内那丝转瞬即逝的暖意，像瘾君子回味最后一口大烟。
角落里，韩立看得手脚冰凉。他看不懂那针法，但他看得懂墨师父脸上那种近乎癫狂的渴望和……脆弱。这个叫李羊的，到底对师父做了什么？
良久，墨大夫才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污水。他沙哑开口，声音柔和了不少，却更显渗人：“你……要什么‘破书’？”
李羊眼睛唰地亮了，像是饿狼见了肉，但他强行按捺住，搓着手，一副“这多不好意思”的扭捏样：“哎呦，看您老说的，俺主要是为您身体着想……不过您非要给，俺也不能驳您面子不是？就……就您上次练出毛病那种，还有没有？俺帮您仔细检查检查，看看里头到底哪儿写错了，害人不浅！”
墨大夫盯着他，枯瘦的手指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算计：90%，权衡：80%】
他还有别的。比如那本意外得来的，更为阴邪诡异的《白骨炼魂法》。但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比《长春功》珍贵十倍，也危险百倍。
给，还是不给？
给了，这小子真能“改良”？
不给，这近乎神迹的针灸之术……
那丝瘾头般的暖意还在经脉里残留着余温，疯狂地诱惑着他。
“等着。”
墨大夫终于起身，动作有些迟缓，走到床边，在那堆破烂被褥里摸索了半晌，才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巴掌大小的东西。
他走回来，将那东西重重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缕清风追追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油布散开一角，露出里面一本册子。那不是纸，而是某种暗沉沉的、仿佛人皮鞣制的材质，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刻着一个扭曲的、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的诡异符文。
一股阴冷、死寂、带着坟墓气息的味道隐隐散发出来。
韩立只是瞥了一眼那符文，就觉得脑袋一阵刺痛，赶紧低下头，心怦怦狂跳。
李羊眼睛眯了起来。【系统警报：检测到高浓度阴魂能量及怨力残留。物品鉴定：《白骨炼魂法》（残篇）。高危！修习需大量生魂祭炼，极易反噬，神魂俱灭！】
“就这个。”墨大夫声音嘶哑，眼神幽深得像古井，“也是老夫偶然所得，比那《长春功》……更邪门。你看看，可能看出什么‘错处’？”
他死死盯着李羊的反应。
李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凝重”，伸手拿起那本册子。触手冰凉滑腻，像摸着一条死蛇。
他翻开封皮，里面是密密麻麻用暗红色颜料书写的诡异文字，配着扭曲的经络运行图，只看几眼，就让人觉得心神恍惚，耳边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尖啸。
【系统：解析中……能量结构逆向推导……模拟优化方案……剔除有害怨力反噬部分，保留魂力萃取核心，需消耗算计点500。是否优化？】
李羊心里肉疼地咂咂嘴，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哎呀呀！找到了！根源就在这儿！”他指着那运行图中几处极其隐晦的转折，“您老瞅瞅！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顺序全错了！气血走到这儿就得堵死！怪不得练出毛病！这不是练功，这是自杀啊！”
他说的煞有介事，唾沫横飞，手指在那人皮册子上点得啪啪响。
墨大夫将信将疑，凑近去看。那些地方确实有些别扭，但他当初得到时己是残篇，自己摸索修炼，本就凶险万分，也不敢确定。
“还有这儿！”李羊手指飞快地在那令人头晕的符文和文字上划过，【系统优化完成。新功法生成：《白骨观想法》（安全版）。】“这几句咒文念法也不对！得倒着念！还有这个吸纳时辰，得改成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以阳克阴！”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炭笔（天知道他从哪顺来的），就在那珍贵无比的人皮秘籍上，唰唰唰地开始“修改”涂画！
墨大夫眼皮狂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那可是他保命的底牌！【杀意：60%！】
但李羊下笔飞快，嘴里还在不停解释：“这样改！气血就顺了！怨力……呃，是那阴寒之气，就能化为己用，还不会反噬！妙啊！俺真是个天才！”
他扔下炭笔，拿起那本被他涂改得面目全非的《白骨观想法》，吹了吹上面的炭灰，得意洋洋地递给墨大夫：“喏！老爷子，您再按这个练！保证药到病除！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功力大进！”
墨大夫颤抖着手接过那本册子，看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炭笔痕迹，心肺管子都疼。他死死盯着那些被修改的地方，试图分辨真假。
李羊却像是完成了天大的功劳，捶着后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累死俺了！耗神！老爷子，俺这可算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掏给您了！您老可别忘了俺的好！”
他眼神瞟向窗外，天色己经大亮。
“那啥，俺先回去补个觉！工钱……嘿嘿，您老看着给就成！”
说完，他也不等墨大夫回应，晃晃悠悠就往外走，经过韩立身边时，还“好心”地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师弟，好好伺候老爷子吃药！”
门“嘎吱”一声关上。
屋里，只剩下墨大夫对着那本被改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邪功，脸色变幻不定。
还有韩立，看着墨师父脸上那种混合着贪婪、怀疑和疯狂的表情，又想起李羊那双看似热情、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窗外，李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远了。
他揣在怀里的手，轻轻捏着一块刚刚用炭笔偷偷拓印了关键符文和文字的粗麻布。
真货，哪有抄一份来得安全？
让老墨先去试试那“安全版”的水吧。
水浑了，才好摸鱼。
(http://www.220book.com/book/6J1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