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那层死灰色的光还没完全扒开夜皮，李羊就晃悠到了墨大夫那间孤零零的瓦房外头。
他手里拎着个豁了口的陶罐，里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植物根茎腐败味的怪香飘出来，腻乎乎地缠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
门虚掩着。
李羊用脚尖一抵，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呻吟，像垂死老人的叹息。
屋里比外头还暗，墨大夫像个枯瘦的鬼影，端坐在那张破太师椅上，眼皮耷拉着，看不出喜怒。韩立垂着手，鹌鹑似的缩在角落，眼皮底下两团青黑。
“哟！老爷子，起这么早？给您请安了！”李羊嗓门亮得刺耳，一脚跨进门，那怪味儿瞬间强势地盖过了屋里原本的药气。
墨大夫眼皮都没抬，声音干巴得像掉渣：“你还真敢来。”
【杀意：55%，警惕：85%，探究：90%】
“瞧您说的！俺李羊吐口唾沫是个钉！说给您老打下手，绝不食言！”李羊嬉皮笑脸，把手里那罐子“哐当”一声撂在屋里唯一还算完好的小木桌上，汤汁溅出几滴，落在积年的油垢上，“瞅瞅，俺天没亮就上山挖的‘好东西’，给您老熬的十全大补汤！独家秘方，以毒攻毒！”
韩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墨大夫终于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珠盯着那罐还在冒泡的浑浊汤汁，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眉头拧紧：“这是何物？”
“宝贝！”李羊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屋里人都听见，“俺祖上三代赤脚郎中，偏方治大病！就您那丹田针扎似的疼，夜里拉风箱的喘，俺琢磨了一宿，准是练功岔了气，寒毒入髓！得用猛药！”
他抄起桌上一只不知道干嘛用的、边缘还沾着黑乎乎药渣的破碗，舀起满满一勺那颜色诡异的汤汁，首接递到墨大夫鼻子底下。
“来，老爷子，趁热乎，一口闷！药到病除！”
那味道首冲天灵盖，墨大夫被呛得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差点背过气去。他脸色铁青，头顶【杀意】瞬间飙到七十！
“拿开！”他猛地一挥手，差点打翻那碗，声音嘶哑带着怒意，“胡闹！”
李羊手稳得像焊死的铁钳，汤汁半点没洒。他脸上那点热情瞬间冷了下去，把碗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老爷子，”他声音也淡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嘲，“您这是……不信俺？”
角落的韩立大气不敢出，感觉屋里温度骤降。
墨大夫死死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他不信这来历不明的小子，更不信这碗闻着就能送人上路的“汤”。但他心底那点对旧伤痊愈的渴望，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
【杀意：65%，犹豫：40%，渴望：75%】
沉默。屋里只剩下那罐汤汁还在咕嘟冒泡的怪声。
突然，李羊嗤笑一声，伸手从怀里掏摸起来。
墨大夫眼神一厉，身体瞬间绷紧，干枯的手掌微微抬起，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却见李羊摸出来的，是几根细长、微微泛着乌光的银针，针尾还缀着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垢。
“就知道您老谨慎。”李羊拈起一根针，手指灵活地转动，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寒芒，“汤药不信，针灸总成了吧？俺家祖传的‘鬼门十三针’，专治您这种疑难杂症，扎两针，先给您去去寒毒，验验成效？”
他话说得轻巧，眼神却像淬了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墨大夫。
“您要再不信……”李羊嘴角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目光瞟向角落的韩立，“让俺这韩师弟先替您试试药？或者试试针？看看俺这手艺，到底是不是吹的？”
韩立猛地一抖，脸唰地白了，惊恐地看向墨大夫。
墨大夫瞳孔骤缩！【杀意：80%！】这小子，是在威胁他？用他精心挑选的“炉鼎”来威胁他？！
狂怒几乎冲垮他的理智。穿书凡人：算计让韩跑跑无路可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书凡人：算计让韩跑跑无路可跑最新章节随便看！但他看着李羊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又硬生生把杀气压了下去。这小子邪门！他看不透！
“不必。”墨大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厉害。他死死盯着那几根银针，“你……试针。”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得嘞！您老瞧好！”李羊脸上瞬间又春暖花开，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上前一步，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墨大夫干瘦如柴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像摸着块朽木。
墨大夫身体僵硬如铁。
李羊手指下按，找准一个穴位，指尖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轻轻揉按。【系统辅助：穴位解析中……经络淤塞度95%……阴寒之气聚集……推荐针刺方案：淬火针，深度三分，颤针手法……】
他拈起一根乌光针，指尖在内襟里极快地一蹭（仿佛沾了什么），针尖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赤芒。
“老爷子，忍一下，有点酸麻。”李羊笑嘻嘻地，手腕一抖！
快！准！狠！
乌光针瞬间刺入穴位！
“唔！”墨大夫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那不是酸麻！而是一股极其尖锐、仿佛烧红的铁丝猛地捅进经脉里的剧痛！痛得他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竟顺着那剧痛的点，艰难地化开了一丝缠绕他多年、冰封般的寒意！
就一丝！转瞬即逝！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有效？！这怎么可能？！
李羊手指轻捻针尾，细微地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是极为耗费心神。【系统：注入极微量‘阳罡草’萃取液，模拟内力驱散效果。持续刺激中……】
“怎么样？老爷子，是不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了？”李羊喘了口气，盯着墨大夫瞬间变幻的脸色，嘴角噙着笑。
墨大夫胸膛剧烈起伏，死死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变化，浑浊的眼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杀意：40%，震惊：95%，贪婪：100%！】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得像要吃了李羊：“你……如何做到的？！”
“祖传手艺，吃饭的家伙，可不能外传。”李羊慢条斯理地拔针，乌光针离体时，带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气。“咋样？现在信俺了不？这病，能治不？”
墨大夫呼吸急促，干枯的手掌死死抓住太师椅扶手，指节泛白。他盯着李羊，像是饿狼盯着肥肉。
信了！他不得不信！这少年身上，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治！”这个字几乎是从他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的。
“好说！”李羊把针揣回怀里，搓了搓手指，脸上又露出那种市侩的精明笑，“不过老爷子，您这病，年头太深，寒毒入骨，可不好弄。俺那些祖传的宝贝药材，可都金贵得很……”
他拖长了调子，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这间破屋，又扫过墨大夫本人。
墨大夫脸色阴沉下来：“你要什么？”
“嘿嘿，”李羊凑近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蛊惑，“俺不要金银那等俗物。俺就好奇……您老屋里，还有没有类似……《长春功》那样的，‘害人’的破书、破玩意儿？俺帮您一并处理了，免得您老再看岔了，走火入魔不是？”
他笑得人畜无害，眼神却像剔骨刀，精准地剐向墨大夫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墨大夫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刚刚褪去的杀意再次疯狂涌动！【杀意：75%！】
屋里空气瞬间绷紧得像拉到极致的弓弦。
角落的韩立，看着这两人脸上晦暗不明的笑容，听着那机锋暗藏、杀机西伏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屋外的清晨冷多了。
李羊却像是毫无所觉，依旧笑嘻嘻地等着答复。
“好。”
良久，墨大夫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只要你真能治好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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