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三百六十种基础变化推导补全。
李羊捏着那枚灰扑扑、却重逾千钧的玉简，感觉自个儿的脑仁己经开始提前疼了。
蝎娘子甩下任务就没了踪影，大概是去捣鼓她那新得的夜啼露了。丹房里只剩下李羊，对着一堆还没处理完的毒草毒虫，还有脑子里那堆光是瞥一眼就让人想原地去世的复杂难题。
“妈的，这老娘们是真不把长工当人啊…”李羊低声骂了一句，认命地先把那些杂役活儿以最快速度干完。处理毒蛛囊时，手法明显比之前更稳更准，对毒液特性的把握也提升了不少——都是被逼出来的。
干完杂活，他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深吸了一口依旧混杂着各种怪味的空气，神识沉入了那枚玉简。
轰！
刹那间，无数复杂晦涩的图形、公式、药性推演、灵力运转路径…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识海！
这哪是什么《百毒淬炼初解》？这分明是《毒道地狱级进阶题库大全》！
里面涉及的知识深度和广度，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练气期弟子，甚至大部分筑基期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各种毒物药性的相生相克，灵力震荡频率的毫厘之差带来的天壤之别，萃取过程中温度、时间、甚至环境因素的微妙影响…每一项都需要极其庞大的计算和推演。
李羊只觉得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首跳。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同时处理三五种变化都勉强，三百六十种？还要推导补全？这简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叮！检测到超负荷神识运算请求…滋滋…能量不足…建议优先强化神识…或寻找…算法优化…滋滋…】
脑子里那破系统又出来刷存在感，断断续续，屁用没有。
“强化神识…说的轻巧…”李羊揉着发胀的额头，嘴里发苦。神识修炼最是艰难，通常需要水磨工夫或者特殊机缘。
等等…
特殊机缘？
他猛地想起之前抵抗腐心藤幻香时，意外用《阴鸦坐忘术》吸收那些混乱“杂质”，锤炼神识的经历！
虽然痛苦，但效果显著！
一个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目光扫过丹房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毒草毒虫，尤其是那些药性猛烈、自带精神干扰或者情绪污染特性的…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拼了！”
他一咬牙，起身走到那堆还没处理的腐心藤前。这次，他故意没有完全避开那幻香，反而在烤制时，稍稍吸入一丝，然后立刻运转《阴鸦坐忘术》，去主动捕捉、炼化其中蕴含的混乱残念！
“呃…”
熟悉的眩晕感和杂乱幻象再次袭来，比上次更加猛烈。但这一次，他没有全力抵抗，而是引导着这股混乱洪流，去冲击、去磨砺自己的神识！
痛！脑袋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被塞进了一个嘈杂的菜市场，各种毫无意义的嘶吼、哭泣、狂笑碎片疯狂冲刷着他的意识。
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阴鸦坐忘术》疯狂运转，如同一个蹩脚的过滤器，拼命将那些有害的负面情绪渣滓滤掉，只留下最纯粹的精神冲击力，用来捶打、凝练自己的神识。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真的精神错乱，变成疯子。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在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混乱压迫下，他的神识被逼到了极限，然后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开始增长、变得更加凝实！
一刻钟后，他脸色苍白地中断了这种自虐式的修炼，感觉像是跟几十个泼妇对骂了三天三夜，嗓子眼都是腥的。
但头脑却异常清明！再看玉简里那些难题，虽然依旧复杂，但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他立刻抓住这短暂的神识强化期，全力推演第一种变化——关于“赤蝎尾针毒液”在不同温度下的灵力震荡萃取频率。
神识高度集中，以往需要摸索半天的计算，此刻竟飞快地在脑中演算起来。各种药性数据、灵力参数相互组合、验证…
半个时辰后，他眼睛一亮，拿起一枚空白的骨片，用神识艰难地将其推导过程和结果烙印其中。
成了！第一种！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一种，却让他信心大增！
接下来几天，李羊就过着这种近乎疯魔的日子。
白天，应付永远干不完的丹房杂役，累得像条死狗。
晚上，或者说一切空闲时间，他就变着花样地“自虐”——
有时是故意吸入微量腐心藤幻香；有时是去搅拌那些能散发致幻孢子的“迷魂菇”粉末；有时甚至冒险靠近蝎娘子处理某些特殊毒物时散逸出的毒气…
每一次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依靠《阴鸦坐忘术》强行炼化那些精神污染，榨取那一点点锤炼神识的效果。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却越来越亮，偶尔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种极度疲惫却又极度亢奋的诡异神色。
左臂那三条蛊虫，似乎也因为他这种疯狂的行为而变得更加活跃，吞噬他灵力的速度加快了些，仿佛在借此壮大自身。
蝎娘子回来过几次，取走了一些李羊处理好的材料。她看到了李羊那副鬼样子，也看到了他烙印在骨片上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推导结果。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每次看过之后，看向李羊的眼神，都会更深沉、更难以捉摸一分。
第五天晚上。
李羊正对着一道关于“混合三种以上相克剧毒时，如何用单一灵力震荡同时萃取其精华”的超高难度题目绞尽脑汁。
他己经用“自虐法”将神识临时强化到了当前极限，算了足足两个时辰，进展缓慢，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疼。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再次去“加练”一下时——
【…检测到重复性演算模式…能量波动频率记录…尝试优化…推导路径修正…建议：采用三叠浪式灵力冲击，频率依次为…滋滋…节点偏移修正…】
一段比以往清晰不少的信息流，突兀地涌入脑海！
是那破系统！它竟然在他大量重复性推演的基础上，自行记录分析，并给出了一个优化方案？！
李羊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也顾不上这系统到底靠不靠谱，立刻按照那方案重新计算。
果然！原本卡死的推演瞬间畅通，一个个难点迎刃而解！
虽然系统给出的也只是方向性的提示和关键参数，具体计算仍需他自己完成，但这效率，提升了何止数倍！
“哈哈哈！好！好家伙！你总算干了点人事！”李羊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三声，手下飞快地将推导过程烙印下来。
有了这“外挂”辅助，剩下的变化推导速度猛然加快！
第六天深夜。
李羊眼中布满血丝，脸色白得透明，身体因为神识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但他面前，最后一片骨片，正被他的神识缓缓刻下最终的推演结果。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倒去，重重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三百六十种变化…补全了！
虽然其中至少有一小半是依靠系统提示才完成的，但这个过程本身，让他对毒道淬炼、对灵力掌控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现在甚至有信心，能独立尝试炼制几种简单的毒丹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在这种疯狂的自虐和高压推演下，变得比之前坚韧、强大了足足一倍有余！虽然过程痛苦得不堪回首。
第七天清晨。
蝎娘子准时出现。
李羊将那一厚摞刻满推导结果的骨片，恭敬地递了上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不负所托”的忐忑。
蝎娘子接过骨片，神识飞快地扫过。
一开始，她的表情还算平静，但越往后看，她的速度越慢，眉头微微蹙起，偶尔甚至会停顿下来，仔细审视某一段推导过程。
石屋里寂静无声，只有李羊有些粗重的呼吸。
许久，蝎娘子终于看完了所有骨片。她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李羊脸上。
那目光中，有震惊，有不解，有探究，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置信。
这些推导…不仅全部完成，而且其中不少思路之奇诡、解法之精妙，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尤其是最后那几十种复杂变化，其中体现出的对灵力震荡本质的理解，简首不像是一个练气期小子能拥有的！
难道…他得到的古修传承，竟如此不凡？
还是说…这小子本身，就是个毒道方面的绝世奇才？
她沉默的时间长得让李羊心里发毛。
就在李羊快要撑不住这恐怖的压力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看来，你那‘功法’，确实有点意思。”
她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只是将那摞骨片收起，然后扔给李羊一个小布袋。
“赏你的。里面有五十块下品灵石，和三株‘凝神草’。”
李羊接过布袋，神识往里一探，心中顿时一喜！灵石可是硬通货！那凝神草更是滋养神识的好东西，正对他现在的情况！
“多谢前辈赏赐！”他赶紧道谢，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蝎娘子看着他，忽然又问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让李羊瞬间寒毛倒竖：
“你推导时，最后那七种‘三元震荡’的变化…思路很特别。是谁教你的？”
李羊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七种…正是系统提示最多、最超纲的部分！
这老娘们眼光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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