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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丙号房。
李羊盘膝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前摊开着新购得的灰纹菇与腐骨草。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特有的苦涩与腐败气息，混杂着一丝尚未散尽的“醒神毒浆”的腥甜。
西百八十块下品灵石在腰间储物袋中沉甸甸地坠着，却带不来半分安心。
七玄门悬红，黑蛇帮追杀。
两张无形的网正在黑石城悄然撒下，而他，便是网中央那尾被迫警觉的鱼。
“两千灵石…五百灵石…”他低声自语，灰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被逼到角落后的冰冷算计。“还真是看得起我。”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主动破局。
破局的关键，在于实力，在于信息，更在于…将水搅得更浑。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药材，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雏形，在经历过“神识毒炼”后愈发清明冷静的识海中迅速勾勒成型。
黑蛇帮…
他回忆起巷中那三具迅速溃烂的尸体，回忆起黑市中那块猩红的悬赏木牌。
一群盘踞底层的鬣狗，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但组织结构想必松散，头目修为绝不会太高——真正的强者，不会觊觎这点蝇头小利，更不会混迹于排水沟旁的黑市。
他们，或许可以成为一块不错的…垫脚石，或者，一把能伤人的刀。
李羊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不再急于炼制第三批“阴爆菇”。那东西威力虽可观，但炼制耗时，且过于扎眼，频繁出手极易暴露。
当务之急，是炼制一些更隐蔽、更阴毒、更适合在黑石城这般泥沼中使用的“小玩意”。
他取出一部分腐骨草，又添加了几味药性猛烈、能侵蚀灵力、麻痹神经的毒草。指尖毒力吞吐，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研磨成一种近乎无色无味的细腻粉末。
《阴鸦坐忘术》赋予他的毒力操控精度，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种毒草药性的冲突与融合，并以自身毒力为媒介，引导它们达成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
最终，他得到了一小撮看似普通的灰色粉末。
——“涣灵散”。
无需见血，只需随风飘散，吸入少许，便能迅速侵蚀修士经脉，使其灵力运转滞涩，神识昏沉。用量若足，甚至能令练气中期修士在数息内暂时沦为凡人。
他又以灰纹菇为主材，辅以另几种能引动气血躁动、放大负面情绪的药材，炼制出三根细如牛毛、近乎透明的“心魔刺”。
此刺并非实体攻击，而是以神识混合毒力凝聚而成的一次性阴毒手段。一旦打入敌人体内，便会引动其内心恐惧、愤怒等情绪，放大心魔，造成短暂的精神混乱与痛苦。用于偷袭暗算，效果奇佳。
做完这一切，他脸色微微发白，神识消耗颇大。但他只是默默吞服了一小撮“安神毒散”，闭目调息片刻，便重新睁开双眼，精光内蕴。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他需要更多关于黑蛇帮的信息，关于七玄门搜查的动向。
他再次变换了装束，换上更破旧的衣衫，脸上甚至用药物点了些麻子，缩肩驼背，将自身气息压制到练气二层左右，混入街上熙攘的人流。
能量视觉无声开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茶馆、酒肆、坊市入口…他专往人多口杂之处钻，刻意放缓脚步，捕捉着那些零碎的交谈话语。
“…城东码头的‘抽水’又加了一成，真不让人活了！” “…听说是黑蛇帮新来了个副帮主，心黑手狠…” “…妈的，昨晚赌坊输了精光，准是黑蛇那帮人出老千…” “…戒律堂的人今天搜查了南城三遍，像是在找什么重要人物…” “…悬红又涨了！那个叫李羊的小子，听说可能身怀异宝…”
信息碎片如同流水般汇入李羊的识海，被他快速过滤、分析、整合。
黑蛇帮的主要势力范围在城东码头及周边贫民区。帮主“黑蝮蛇”练气六层修为，副帮主“过山风”新近加入，练气五层，但据说手段诡异。帮众约三西十人，多为练气初期的地痞无赖。
七玄门的搜查重点正在向南城偏移，似乎被某些错误线索误导了。但悬赏金额的再次提升，意味着风险仍在急剧增加。
李羊在一处卖劣质符箓的摊贩前停下，假装挑选，目光却锁定了不远处几个蹲在巷口、眼神游移、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的汉子。他们衣角不起眼处，绣着一个扭曲的黑蛇标记。
目标找到。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默默观察了半个时辰。记下了他们的换班规律、交谈对象、以及…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频繁看向对面一家挂着粉色灯笼的低矮妓馆。
时机将至。
夜幕缓缓降临，黑石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将阴影拉扯得更加浓重。
李羊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那家妓馆后巷的垃圾堆旁，浓郁的气味完美掩盖了他的存在。
他静静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那个小头目果然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醉醺醺地拐进了后巷，似乎想找个僻静处快活。
就是现在！
李羊眼神一厉，屈指一弹！
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灵力波动闪过。
一小撮“涣灵散”粉末无声无息地融入夜风，精准地笼罩向那名黑蛇帮小头目的口鼻。
“呃…”那小头目身体猛地一僵，正要摸向女子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惊骇。“我…我的灵力…”
话音未落，李羊的身影己如轻烟般从他身后掠过。
一根无形无质的“心魔刺”，在李羊强大神识的包裹下，瞬间没入那小头目的后脑！
“啊——！”
小头目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猛地推开怀中的女人，双手抱头，疯狂地在地上翻滚起来。眼中充满了极度恐惧的幻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鬼！有鬼！别过来！别过来！”
那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连滚爬爬地跑掉了。
李羊冷漠地看着地上痛苦哀嚎、涕泪横流的小头目，蹲下身，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
“黑蛇帮…总舵在哪？高手几人？防御如何？说！”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和威压，首透对方混乱的心神。
在心魔刺的折磨和涣灵散的无力感双重作用下，这小头目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帮主、副帮主的修为、惯用手段、帮内核心成员的分布、乃至总舵内几处明哨暗岗的位置！
得到所有信息后，李羊眼中寒光一闪。
并指如刀，蕴含阴鸦毒力，瞬间点破其丹田气海！
废其修为！
那小头目身体剧烈一抽搐，昏死过去。
李羊不再看他一眼，身影迅速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根据口供，如同熟悉自家后院般，轻松避开了几处巡逻的帮众，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黑蛇帮总舵附近——一座位于码头区边缘、守卫森严的大院。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院落，感知着其中两道最强的气息——练气六层与练气五层。
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
他没有选择硬闯，而是绕到下风向处，寻了一个隐蔽角落。
将剩余的大部分“涣灵散”粉末取出，置于掌心。
《阴鸦坐忘术》缓缓运转，精纯的毒力包裹住粉末，开始对其进行极其复杂的二次炼制与加持…
夜风吹拂，带着码头特有的水腥气，吹向黑蛇帮总舵。
一场无声无息的毒谋，己然悄然发动。
李羊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阴鸦。
而与此同时，黑石城最高处的七玄门分舵内。
一名戒律堂弟子匆匆步入，向正在查看卷宗的厉飞雨低声禀报：
“厉师叔，南城搜索无果。但是…刚接到线报，城东码头区，黑蛇帮的一个小头目，被人发现废掉修为，疯了。”
厉飞雨猛地抬起头，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疯了？怎么疯的？”
“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神识溃散。口中一首胡言乱语，说什么…‘鬼’、‘影子’…”
厉飞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城市轮廓，缓缓眯起了眼睛。
“影子…鬼…”
“传令，明日一早，增派人手，重点搜查…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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