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她能潜移默化地开解太后，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臣女明白，臣女会试着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沐清歌除了照顾太后起居，确实更多地陪着太后聊天、散步、赏花，有意无意地提起一些宫廷旧事。
比如先帝时期的趣闻，各位太妃的喜好等等，尽量避免触及纯禧皇贵妃和李太妃的旧案。
太后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能说笑几句，但一旦话题稍微靠近那些敏感区域，她就会立刻变得沉默或者转移话题，那种下意识的回避和恐惧显而易见。
沐清歌不敢逼得太紧，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这天，天气晴好，沐清歌陪着太后在御花园里散步。走到一处荷花池边，看着池中残荷，太后忽然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荷花都谢了……哀家记得，以前纯禧妹妹最喜欢的就是荷花，她宫里那个小池塘，种满了各色珍品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先帝还常去赏玩……”
她忽然提起纯禧皇贵妃，让沐清歌心里一动，但不敢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太后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有些飘忽：“纯禧妹妹那个人啊……心思是重了些，但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真的上心……她那些荷花，都是特意托人从江南寻来的名种，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亲自打理……后来……后来……”
太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愧疚，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沐清歌连忙岔开话题，指着不远处的一盆菊花转移太后的注意力。
但太后那句“托人从江南寻来的名种”和“亲自打理”，却记在了沐清歌心里。
另一边，萧凌轩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那块碎瓷片，经过几位老师傅辨认，确认是二十多年前，江南某个著名私窑烧制的一种特色青瓷的碎片。
这种瓷器当年因为釉色独特，很受一些达官贵人的喜爱，但产量不大，流传进宫里的应该不多。
而关于“艹”字头的调查，范围太广，暂时还没有头绪。
江南私窑的青瓷？二十多年前？这时间点，似乎正好和纯禧皇贵妃、李太妃那个时期吻合。
萧凌轩立刻让人去查宫内旧档，看看当年有哪些宫殿领取过或者赏赐过类似的江南青瓷。
查档案是个水磨工夫，需要时间。
就在等待档案结果的时候，之前派去盯着三皇子楚琰的影卫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楚琰竟然病了！而且病得很奇怪！
据说是突然浑身长满了红色的疱疹，又痛又痒，太医看了都束手无策，说是像是中了某种罕见的邪毒！
楚琰在府里大发雷霆，还把那个之前和他密会的游方道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怀疑是道士搞的鬼！
这个消息让萧凌轩和沐清歌都感到意外。
楚琰病了？还怀疑是那个道士？他们内讧了？
“会不会是苦肉计？”沐清歌怀疑道。
“不像。”萧凌轩摇摇头，“据眼线回报，楚琰的惨叫声不似作假，那些疱疹也确实骇人。而且，那个道士被他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不像演戏。”
如果不是苦肉计，那会是谁下的手？幕后那个“影主”？因为楚琰办事不力？还是……另有其人？
这突如其来的内讧，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
“继续盯着，看看他们会不会狗咬狗，吐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萧凌轩下令。
又过了两天，档案终于查到了些许眉目。
负责查档的官员回报：根据零星的记录显示，元和十五年左右，确实有一批江南进贡的青瓷器具送入宫中。
其中大部分赏赐给了当时得宠的妃嫔，包括纯禧皇贵妃和李太妃。而领取记录上，经手这批瓷器入库的太监名单里，赫然有刘全的名字！
线索似乎串起来了！
刘全当年经手过这批瓷器！他藏起那块碎瓷片，肯定和这批瓷器有关！难道问题出在这批瓷器上？
而太后之前无意中提到的，纯禧皇贵妃托人从江南寻找荷花名种瓷器也是来自江南，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江南仿佛所有的事情，最终都隐隐约约指向了这个地方！
就在萧凌轩准备深入调查这批江南青瓷和荷花的具体情况时，沐清歌那边，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完全意想不到的发现！
她一首在研究刘全临死前那个没画完的符号。她找来了很多书籍，对比各种字符和图案。 最终，她在一本极其冷门的、关于民间杂耍戏法符号的旧书里，看到了一个类似的标记！
那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个代表“草台班子”或者“江湖艺人”的特定暗号！通常用来标记临时搭台表演的位置或者传递信息！
“艹”字头……草台班子……江湖艺人……
沐清歌猛地想起了太后的话——纯禧皇贵妃托人从江南寻来的名种荷花！托人！托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这些来往于江南和京城之间的、看似不起眼的江湖艺人或者商队？
刘全想留下的，莫非不是某个字，而是想指出“江湖艺人”这个线索？
他想说，当年的事情，和这些混迹江湖、来往于宫廷内外的人有关？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不己！
她立刻拿着那本书去找萧凌轩。
而与此同时，萧凌轩也刚刚接到了江南密探传回的第一份消息。
消息很简单，却足以让人震惊：当年负责为宫中采购江南瓷器和花卉的皇商中，有一支姓柳的商队，背景颇为神秘，似乎与苗疆一带也有暗中往来。
而这支柳姓商队的负责人，好像在多年前就己经意外身亡了。但他的女儿……据说嫁入了京城某位官员府中为妾，之后便鲜少再有消息。
柳姓商队？苗疆？官员妾室？
所有的碎片，似乎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拼凑起来。
而那只手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指向哪里？
萧凌轩看着沐清歌带来的发现和手中的密报，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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