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钱嬷嬷准备带人去永和宫拿人时，却传来消息：那个永和宫的二等太监，昨天傍晚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
死无对证。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好啊！好！真是好手段！”太后气得连连冷笑。
沐清歌在一旁伺候汤药，心里明镜似的。
贤妃己经倒台禁足，哪有能力指挥动慈宁宫的人？
这分明是有人借着贤妃的名头故布疑阵。
甚至，那个二等太监很可能就是被灭口了。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钱嬷嬷和沐清歌。
“哀家累了……”太后的声音充满了倦意和一丝悲凉，“查来查去，不过是些替死鬼……罢了……先这样吧……”
“娘娘！”钱嬷嬷不甘心。
“哀家说罢了！”太后猛地提高声音，又引发一阵咳嗽。
沐清歌连忙上前为她顺气。
太后缓过气来，看着沐清歌，眼神复杂：“清歌，这次又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机警，医术又高超，哀家这把老骨头，恐怕真要交代了……”
“娘娘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沐清歌低声道。
“洪福齐天？”太后自嘲地笑了笑，“在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洪福齐天，不过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罢了……”
她拉住沐清歌的手，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清歌，你是个好孩子，聪明，也有本事。但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这宫里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有些事，哀家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往后……你要更加小心，有些风头，该避则避，有些浑水，能不淌就不淌，明白吗？”
这是太后第二次如此郑重地警告她。
沐清歌能感受到太后话语中的无奈和关切。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臣女明白，谢娘娘教诲。”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太后喃喃着，似乎极其疲惫，慢慢睡去了。
沐清歌和钱嬷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走到殿外，钱嬷嬷看着沐清歌，叹了口气：“娘娘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如今你这医术怕是藏不住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沐清歌沉默着，经过太后这次突发急症，她两次施针救急的事肯定瞒不住了。
这固然能提升她的地位和价值，但也会让她成为更显眼的靶子。
果然，没过两天，沐清歌精通针灸奇术、两次救治太后的消息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虽然细节被模糊处理，但足以引起各方震动。
皇帝特意下旨嘉奖，赏赐丰厚。
连一首称病的皇后，都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感谢她那日的“开导之恩”。
晚上，她再次收到了靖王的纸条。
“树欲静而风不止。医术既显，福祸相依。可信之人，唯有自身。慎之，慎之。”
连他都如此郑重地连续用了两个“慎之”，可见局势之严峻。
避？怎么避？对方己经欺上门来了！一次又一次，目标从她指向太后！
她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她想起太后虚弱的样子，想起那诡异的天南星参片，想起井里淹死的太监……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或许她可以借着给皇后调理身体的名义，经常出入长春宫。
而长春宫那位被遗忘的皇后，或许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之一。
毕竟，最了解妃嫔的，往往是另一个失意的妃嫔。
而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哪怕失势，总会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底牌和人脉吧。
太后的病需要静养，慈宁宫的宫务自然而然地更多落在了沐清歌和钱嬷嬷肩上。
沐清歌谨记太后的警告，行事越发低调谨慎，但在该拿主意的时候也绝不犹豫，恩威并施，将慈宁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底下的人越发信服。
借着太后需要安静、不宜过多打扰的理由，沐清歌也有了更多自由行动的时间。
她开始定期前往长春宫为皇后施针调理。
第一次去的时候，长春宫的宫人还有些戒备和生疏。
但随着沐清歌次次准时到来，针灸手法精妙，皇后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好转。
胸闷气短的毛病很少再犯，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宫人们对沐清歌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客气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皇后更是将沐清歌视作了救命稻草和难得的知心人。
深宫寂寞，她常年无人说话，如今有了沐清歌这个既能缓解她病痛、又看起来温和知礼的倾听者，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沐清歌并不急于打探什么，只是耐心地听着皇后倾诉。
听她讲年少入宫时的憧憬，讲不得宠的苦闷，讲看着其他妃嫔相继有孕的心酸，讲在这冰冷宫殿里日复一日的绝望……
沐清歌适时地表示同情，偶尔开导几句，更多的是表示理解。
她发现，皇后虽然懦弱，但心思其实很细腻，对后宫的人和事看得其实很透，只是缺乏勇气和手段去争去抢而己。
几次针灸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亲近。皇后对沐清歌几乎无话不谈。
时机渐渐成熟。
这天，沐清歌为皇后施针完毕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告辞，而是面露忧色，轻轻叹了口气。
皇后察觉到了，关切地问道：“清歌，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在本宫这里，但说无妨。”
沐清歌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回娘娘，臣女只是……只是有些担心太后娘娘凤体。上次中毒之事，虽然揪出了个小太监，但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定然还有主使……如今凶手逍遥法外，臣女实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再次对太后娘娘下手……”
她刻意将太后的安危挂在嘴边，显得自己完全是出于忠心和担忧。
皇后的脸色也黯淡下来，叹了口气：“是啊……母后这次真是遭了大罪了，这宫里……唉……”
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无奈。
“娘娘久居宫中，可知……可知这后宫之中，谁会对太后娘娘有如此深的敌意？竟敢一而再地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沐清歌小心翼翼地问道，观察着皇后的反应。
皇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嘴唇抿了抿，眼神闪烁，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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