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反手握住皇后冰凉的手，温和地安抚道：“娘娘别怕，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做噩梦了？”
皇后用力摇头，眼神惊恐地西下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声道：“不是梦……是真的……她……她回来了……”
“她？谁回来了？”沐清歌引导着问道，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皇后嘴唇哆嗦着，声音更低了：“是……是丽贵妃……的鬼魂……她……她来找本宫索命了！”
“娘娘何出此言？丽贵妃早己仙逝多年……”沐清歌心头一震。
“是真的！”皇后激动起来，眼泪都吓出来了，“昨晚……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本宫明明吹灯睡下了……却忽然听到窗外有女人在哭……哭得凄凄惨惨……还……还叫着本宫的名字……”
“本宫吓得不敢动弹……那哭声就在窗外徘徊……后来……后来还响起一种奇怪的铃声……就跟……就跟当年丽贵妃最爱听的那个西域进贡的金铃声音一模一样！”
皇后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清歌……你说……是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本宫还活着……她不甘心……来找本宫了？当年……当年冷宫那位倒台后，本宫是第一个被封为妃的……她是不是觉得本宫抢了她的位置？”
沐清歌听着皇后这语无伦次、充满恐惧的叙述，眉头紧紧蹙起。
鬼魂索命？她是不信的。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皇后。而且，对方对丽贵妃的喜好如此了解，连她喜欢的金铃声音都能模仿。
目的呢？吓疯皇后？还是想从皇后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是想阻止皇后说出什么秘密？
沐清歌轻轻拍着皇后的背，柔声安抚：“娘娘，您定是这些日子思虑过重，产生了幻听。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若是真有，丽贵妃第一个该找的也是害她之人，与娘娘何干？您当年也是循规蹈矩，并未参与那些是非啊。”
果然，皇后像是被点醒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喃喃道：“害她之人……是啊……害她的人……又不是本宫……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她嘴上说着“不知道”、“没做”，但那心虚慌乱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沐清歌几乎可以肯定，皇后一定知道一些内幕！甚至可能……当年丽贵妃倒台的事，她也并非完全清白！
沐清歌没有立刻逼问，而是继续温和地安抚，为她针灸安神。在银针的作用下，皇后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眼神依旧带着惊惧。
等到皇后完全放松下来，昏昏欲睡之时，沐清歌才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娘娘，您说……当年丽贵妃那般得宠，先帝又喜爱她生的皇子，怎么就会突然倒台，还染上恶疾了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处于半睡半醒间的皇后，防备心降到了最低，闻言下意识地嘟囔道：“蹊跷……当然有蹊跷……什么恶疾……分明是……是……”
她的话说到关键处，却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是什么？”沐清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追问道。
皇后死死咬住嘴唇，拼命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死的……都会死的……”
又是这句话，和德妃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沐清歌知道不能再逼了，否则皇后很可能会彻底崩溃封闭起来。她只好放缓语气：“好了好了，娘娘不想说就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与咱们无关。您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她替皇后盖好被子，看着皇后在她安抚下重新闭上眼睛，但睫毛依旧不安地颤抖着。
沐清歌退出内殿，心情沉重。皇后这里肯定有重大线索，但她内心的恐惧极深，难以突破。
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恐怕就是为了加深这种恐惧，让皇后闭嘴。
会是谁呢？曼陀罗组织的人？他们是在灭口？还是在警告？
沐清歌吩咐皇后的宫女好好伺候，带着满腹疑团离开了长春宫。
回到慈宁宫，她发现太后的气色似乎比上午更差了些，不仅疲惫，还显得有些烦躁易怒，对宫女太监都没什么好脸色。
钱嬷嬷私下忧心忡忡地对沐清歌说：“娘娘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身子总不见好，脾气也大了不少……太医来看过，也只说是积劳成疾，忧思过甚，开了安神汤药，但效果似乎不大。”
沐清歌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再次仔细为太后请脉，脉象依旧显示虚浮无力，气血双亏，但她总觉得那虚浮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像是某种极轻微的毒素或药物，在缓慢影响身体机能。
但是太后年纪大了，本身脉象就弱，稍有不适出现异常也是可能的。
她不敢贸然提出质疑，只能更加仔细地检查太后的饮食、汤药、甚至熏香，却一无所获。
这天下午，她正在小厨房亲自盯着太后的药膳，一个小太监悄悄送来一封信，说是宫外沐将军府送来的家书。
沐清歌接过信，心里有些奇怪。父亲一般不会频繁给她写信。
她回到房间打开信，里面却不是父亲的笔迹，而是一个陌生人的字迹，内容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信上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告诉她，父亲派去调查刘莽和贤妃家族往事的心腹，在追查一桩旧案时意外身亡了！表面看是失足落水，但尸体上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父亲怀疑是被人灭口，让她在宫中务必万分小心，近期不要再联系宫外，以免被盯上。
信的最后强调，阅后即焚。
沐清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父亲的人被灭口了，对方连宫外的调查都能察觉并下手，其势力范围和对信息的掌控力简首可怕。
就在她心绪不宁之时，窗户又被叩响。
是靖王的纸条。
“今夜子时，老地方。务必前来。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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