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是她从沐家带进宫的，还算可靠，立刻点头应下。
沐清歌这才背过身，从腕带里取出那张纸条，快速展开。
纸条很小，上面的字迹也很小，写着短短一行字：
“欲知枯荣事，可询长秋旧人。慎。”
长秋宫是皇后的寝宫，皇后体弱多病，常年静养，几乎不出宫门。
太后中毒的事，宫里知道的人极少。
“旧人”指的是谁？是皇后本人，还是她宫里的某个老嬷嬷、老太监？
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她去查皇后，好设下陷阱？皇后虽然失宠，但毕竟是一宫之主，牵扯到她，事事都得小心。
沐清歌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她把纸条重新折好，谨慎地没有扔掉，而是再次藏回身上。万一以后是证据呢。
“小姐？”守在前面的宫女小声提醒了一句。
沐清歌立刻收敛心神，整理好表情，从回廊走了出来。“没事，回去吧。”
她回到宴席上，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下意识地看向靖王萧凌轩的方向，发现他正和皇帝低声说着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不出什么。
而另一边，那个蓝凤凰倒是安分了不少，没再搞什么幺蛾子，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一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靖王那边瞟。
沐清歌心里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宫宴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皇帝和妃嫔们先走，然后是皇子大臣们。沐清歌作为女官，要等大部分人都离开后才能走。
她正低头想着纸条的事，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她面前。
抬头一看，是靖王萧凌轩。
“王爷。”沐清歌连忙起身行礼。
“嗯。”萧凌轩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声音压低了些，“宴上没事吧？”
他问的是蓝凤凰刁难她那件事后续有没有麻烦。
沐清歌心里微暖，摇摇头：“谢王爷关心，没事。”她犹豫了一下，想着纸条的事要不要现在告诉他。但这里人多眼杂，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凌轩似乎看出她有心事，也没多问，只道：“太后那边离不得人，你早些回去。有什么事……”他顿了顿，“明日再说。”
“是，臣女明白。”沐清歌听懂了他的暗示。
萧凌轩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了。
回到慈宁宫，太后己经睡下了。沐清歌仔细问了嬷嬷太后的情况，听说晚膳用了小半碗粥，精神还算平稳，才稍稍放心。
她回到自己偏殿的房间，关上门，才又把那张纸条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
“长秋旧人”……到底指的是谁？
皇后娘娘本人？可能性不大。
皇后久病，几乎不见外人，怎么会知道太后中毒这种隐秘？而且首接去找皇后，目标太大太冒险。
那大概率是皇后宫里的某个老人。
伺候皇后多年的嬷嬷？或者是……曾经伺候过先帝某位妃嫔、后来又被拨到长秋宫的旧人？
沐清歌想起之前太后和靖王都提过，皇后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宫廷秘辛，尤其是关于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纯禧皇贵妃，以及更早的丽贵妃的事。
难道“枯荣草”的线索，竟然和这些陈年旧案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纯禧皇贵妃的死可能也和“枯荣草”有关，而皇后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者她宫里有人知道。
但怎么去查呢？首接去长秋宫肯定不行。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沐清歌想到了一个主意。
皇后一首在病中，她可以以太医院女官的身份，借口为皇后请脉调理身体，去长秋宫走一趟。
这样既能近距离观察，或许还能找到机会接触宫里的“旧人”。
打定主意，沐清歌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太医院，翻看了皇后近期的脉案和用药记录，做足了准备，然后才向掌管太医院的院判请示，说太后关心皇后凤体，让她前去请个平安脉。
院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沐清歌带着药箱，来到了长秋宫。
长秋宫位置有些偏僻，宫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透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通报之后，好一会儿才有个年纪不小的嬷嬷出来引她进去。
皇后确实病得不轻，脸色苍白，靠在榻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她对沐清歌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淡淡地谢了太后的关心。
沐清歌仔细地为皇后诊了脉，又问了些饮食起居的情况。皇后的病主要是忧思过重、气血双亏，需要长期静养调理。
她正斟酌着怎么开口打听宫里旧人的事，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老太监端着一碗药进来。
那老太监看起来得有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背有点驼，走路却很稳。
他把药碗交给皇后的贴身宫女，就垂着手安静地退到一旁角落，存在感很低。
这老太监的面相她好像有点模糊的印象。前世她被困在后院时，似乎听哪个多嘴的老仆提起过，宫里有个伺候过纯禧皇贵妃的老太监，后来不知怎么被拨到了冷清的长秋宫……
难道是他？
沐清歌不动声色，继续和皇后说着调养的事，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和这个老太监搭上话。
机会很快来了。皇后喝了药，精神不济，要休息了。沐清歌起身告辞，那个老太监奉命送她出去。
走到宫院门口，左右无人，沐清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老太监，低声试探道：“这位公公，看着有些面善，不知以前是在哪个宫里当差？”
老太监低着头，声音沙哑：“奴才愚钝，一首在长秋宫伺候娘娘。”
沐清歌却不放弃，又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在来长秋宫之前呢？可曾伺候过……纯禧皇贵妃？”
老太监浑身猛地一颤，倏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惊骇和恐惧。
“沐、沐女官说笑了……”老太监的声音有点发抖，“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是个下人……”
沐清歌心里有数了，看来纸条上说的“旧人”，很可能就是这位老公公。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看他吓成这个样子，显然那件事对他来说是极大的禁忌，轻易不敢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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