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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字海狂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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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声光轰炸与灵魂撕裂的剧痛尚未平息,嬴政的意识如同被牵引的风筝,身不由己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离了喧嚣的街头,投向城市深处一座更为庞大、更为沉静的巨兽——一座由巨石与玻璃构筑的宏伟殿堂(市立图书馆)。

穿过厚重的、无声开合的琉璃巨门(自动门),内部的景象再次冲击着他的认知极限。

安静!一种近乎神圣的、与外界喧嚣隔绝的绝对安静!唯有纸张翻动的细微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

空间!高耸的穹顶之下,是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如同山峦般连绵起伏的巨大书架!它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沉默地矗立着,散发着油墨与纸张混合的、沉淀了智慧的特殊气息。书架上,密密麻麻、色彩斑斓、厚薄不一的“竹简”(书籍)如同森林般望不到边际!其数量之多,恐怕穷尽咸阳宫所有藏书,亦不及此处万一!

人!无数衣着各异、年龄不同的“后世”之人,安静地坐在由奇木(合成材料)制成的案几(桌椅)前,或凝神阅读,或伏案疾书,或对着一个发光的琉璃板(笔记本电脑)敲击着。他们神情专注,沉浸在各自面前的书卷世界之中,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朝圣。

这便是…后世的“藏书馆”?如此浩瀚!如此开放!如此…井然有序!

嬴政的意识悬浮在这片寂静的知识海洋上空,震惊莫名。在咸阳,一卷孤本竹简便是无价之宝,被深锁宫闱,非重臣不得观。而此地…知识竟如同粟米般,任人取阅?

碎片那冰冷的引导之力再次传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大厅中央一处开阔地带,那里陈列着许多巨大的、色彩鲜艳的“书卷”(展示画册和模型),上面用醒目的文字标注着——“人类文明史”、“科技之光”、“中华五千年”……

其中一本摊开的巨册(世界历史图册),恰好翻到一页。那页面上方,是一幅描绘着无数衣衫褴褛、手持简陋农具和棍棒的人群,在暴雨倾盆的泥泞道路上,围绕着一座简陋祭坛(鱼腹藏书)聚集的图画。图画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方块文字。

碎片的信息加载与翻译同步启动,冰冷的文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再次刺入嬴政的意识:

【秦末农民大起义】

【关键词:陈胜、吴广、大泽乡、揭竿而起】

【背景:秦二世胡亥即位,赵高专权,统治更加残暴。征发闾左戍卒,法令严苛,动辄触刑,民不堪命。】

【导火索:陈胜、吴广等九百戍卒行至大泽乡,遇暴雨失期。按秦律,失期当斩。】

【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意义: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敲响了秦王朝覆灭的丧钟…】

“民不堪命…”

“失期…当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嬴政的心坎上!函谷关前的刺杀,甘泉宫中的剧毒,吕不韦的阴鸷…这些近在咫尺的刀锋,都未能让他如此刻般感到灵魂的战栗!

秦律!他引以为傲、视为治国圭臬的秦律!在“后世”史家笔下,竟成了逼反天下、导致帝国崩塌的首接祸首?!那些被他视为草芥、只需严刑峻法便可驱使如牛马的“民力”,竟能爆发出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前所未有的反思,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意识。他想起邯郸为质时,赵人役夫眼中那死水般的麻木与深处隐藏的怨毒;想起归秦途中,自由的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荒野村落里那些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黔首…以前,他只看到他们需要被驱使、被约束、被震慑的一面,如同驾驭烈马,只需鞭子够狠,缰绳够牢。从未想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力如水…寡人以前…只知堵,未思疏…”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在嬴政翻腾的意识中骤然亮起!秦法无错,错在…用错了方向?只知压榨,不知疏导?只知震慑,不知…给予生路?

强烈的求知欲,如同熊熊烈火,瞬间压倒了震惊与反思!他需要知道更多!知道这“水”的脾性!知道如何“疏”!知道这后世之人,是如何驾驭这比秦时庞大了亿万倍、复杂了亿万倍的江山!

碎片似乎感应到了宿主那近乎贪婪的求知意志。嗡鸣一声,引导之力变得更为清晰。

嬴政的“视线”如同离弦之箭,穿透一排排高大的书架,精准地落在一个区域——“基础科学”。

他的意识“扑”向一本厚重的典籍(《简明物理学原理》)。没有手去翻动,但当他的意念聚焦,那书页竟如同被无形的风自动吹开!

复杂的几何图形(受力分析图)、扭曲的线条(函数图像)、完全陌生的符号(物理公式、数学符号)如同天书般映入“眼帘”!牛顿三大定律?力学?热学?电磁?每一个概念都如同重锤,敲击着他建立在“五行生克”、“阴阳变化”之上的朴素世界观!

碎片的信息加载功能被催发到了极致!【过目不忘】的灵光疯狂闪烁!那些扭曲的线条、复杂的公式、拗口的术语,如同被无形的刻刀,一笔一划、分毫不差地烙印进他意识的深处!不求甚解,先囫囵吞下!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贪婪地吞噬着每一滴甘泉!

指尖(意识)划过一页描绘着巨大铁兽(蒸汽机)结构剖视图的书页。气缸、活塞、连杆、飞轮…每一个零件的形状、位置、连接方式,连同旁边标注的尺寸、材料要求、工作原理的文字说明,都在瞬间被完美复刻、存储!

再掠过一本摊开的图册(《基础化学》)。烧杯、导管、冒着气泡的液体(化学实验示意图),旁边是分子结构式和反应方程式。酸、碱、盐、元素周期表…又一个全新的、以“原子”、“分子”构筑的物质世界在他面前轰然打开!那些能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的“丹术”(化学),原来并非方士虚妄,竟有如此严谨的根基?!

他的意识如同一块永不满足的海绵,在知识的海洋中疯狂地吮吸、吞噬!从《几何原本》的严密逻辑,到《天工开物》插图中古老技艺的现代表述;从《国富论》中关于国家财富积累的冰冷分析,到薄薄册子(《民兵军事训练手册》)里关于队列、纪律、班组战术的现代诠释;再到描绘着整齐方格农田(现代农业)、写着“氮、磷、钾”符号(化肥)和“杂交育种”字样的书页…

时间失去了意义。

嬴政的意识在这片寂静而浩瀚的书海中沉浮、遨游、掠夺。每一秒,都有海量的、足以颠覆一个时代认知的信息,被碎片那神奇的【过目不忘】能力强行烙印、存储。

最初的震惊、愤怒、幻灭,逐渐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兴奋与贪婪所取代。他看到了大秦崩塌的根源,更看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通向永恒仙秦的荆棘之路!这后世的知识洪流,便是劈开荆棘的利斧!

“以秦为本…融汇诸天…” 一个无比清晰的强国路线,在疯狂的吞噬与烙印中,逐渐成型。秦法的骨架需要保留,但必须注入新的血液!严苛的刑律之外,需要给予生路!高效的集权之上,需要更坚实的根基——那便是这后世所揭示的,撬动天地伟力的…“格物”之道(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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