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皂角树上凝成细小的水晶，凌薇用竹篾轻轻拨动晾衣绳上的纱巾，水珠坠落的声响里，混着青禾压抑的咳嗽声。小姑娘抱着膝盖蹲在石阶上，怀里揣着凌薇给的薄荷囊，脸色苍白 —— 昨夜为了拼接水脉图残片，她陪着凌薇熬到三更，哮喘又犯了。
“把这个喝了。” 凌薇递过陶罐，里面是用枇杷叶煮的水。蒸汽模糊了视线，让她想起昨夜系统弹出的警告：“淑妃宫殿能量场异常，与通济渠支渠共振频率吻合。” 当时她正用针小心翼翼地挑开青铜片上的锈迹，淡蓝色的数据流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像条受惊的蛇。
青禾刚接过陶罐，院门外就传来太监的唱喏声，尖锐得像划破丝绸的针：“昭阳殿传衣 ——”
这己是本月第三次加急送洗了，凌薇快步迎出去，看见领头的太监站在月台上，鎏金托盘里的银红绣袍在晨光中泛着光泽，云纹滚边里似乎藏着细碎的金粉，随着太监的动作簌簌掉落。
“淑妃娘娘有旨，” 太监扬起下巴，袍角扫过石阶上的青苔，“这件袍子要赶在巳时前熨烫平整，陛下今日驾临昭阳殿。” 他的目光在凌薇脸上打了个转，突然压低声音，“娘娘说，上次的‘小玩意儿’，姑娘用着还顺手？”
系统扫描：送衣太监（王进）
身份标记：内侍省副总管（李丞相门生）
异常体征：右手无名指有环形老茧（常年佩戴玉扳指）
话语隐藏信息：“小玩意儿” 指向凤钗（含毒针的定位装置）
凌薇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淑妃明知凤钗有毒，却故意提起，这是赤裸的挑衅。她接过托盘时，指腹在绣袍的左襟轻轻一捻 —— 那里的针脚比别处密了三倍，明显藏着东西。
“公公放心，定不辱命。” 凌薇屈膝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王进袖口的暗纹 —— 缠枝莲里藏着个极小的 “李” 字，与李严的箭囊纹样一模一样。
关联网络更新：
王进→李严（同属丞相府势力）
间接关联：林嬷嬷（通过杂役处张婆传递消息）
潜在指令链：李丞相→淑妃→王进（概率 72%）
太监走后，青禾立刻关紧院门，紧张的说：“姐姐，这袍子不对劲。” 她指着绣袍下摆的暗袋，“刚才王进转身时，我看见他往里面塞了东西！”
凌薇将绣袍平铺在案上，蜀锦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水纹般的光泽。她用镊子挑起左襟的线头，果然露出个夹层，里面硬硬的，像块折叠的纸。系统面板自动弹出分析结果：
物品解析：银红绣袍（夹层物品）
纸张材质：桑皮纸（与通济渠青铜片上的拓片同源）
内容预判：水脉图残片（与己发现部分吻合度 83%）
隐藏陷阱：纸张边缘涂有 “显影墨”（遇水后会显现特殊印记）
“取淀粉来。” 凌薇按住青禾要去撕夹层的手，“最细的那种，混着清水调成糊状。” 淀粉能让纸张在不损伤面料的情况下显影，这是她在修复古代帛书时学的手艺。
青禾端来淀粉水时，嘴唇还在打颤：“王婶说今早看见张婆在院墙外鬼鬼祟祟，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像是...” 她突然捂住嘴，目光投向杂役处的方向 —— 那里的炊烟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像条灰色的蛇。
凌薇用棉签蘸着淀粉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夹层处。随着水分渗透，半张水脉图渐渐浮现：紫宸殿的位置被朱砂圈出，三条红色支线像血管般延伸，其中一条恰好指向御膳房的水井，另一条则隐没在标注着 “冷宫” 的区域。
残片比对：
与青铜片拼图重合部分：65%
新增节点：冷宫（未被系统收录的水道入口）
关键缺失：西三闸与紫宸殿的连接点
“这是故意给我们看的。” 凌薇用干布吸去水分，水脉图的痕迹立刻消失，“淑妃想引我们去冷宫。” 她突然想起张尚宫的话：“废后被囚时，曾在冷宫凿过暗道。”
青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姑娘的指甲深深嵌进布料：“姐姐，我们不能去！刘嬷嬷说冷宫闹鬼，十年前就封了...” 她的哮喘又犯了，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像风箱。
凌薇拍着她的背安抚，目光却落在院墙上的蛛网 —— 那里沾着片新鲜的梧桐叶，是杂役处特有的品种。张婆果然还在监视，林嬷嬷的残余势力像附骨之疽，总在暗处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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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敌以弱：故意让青禾 “不慎” 将绣袍遗落在库房门口
引蛇出洞：在樟木箱内放置假水脉图（用废账册伪造）
一网打尽：通知刘嬷嬷 “库房失窃”，借宫规搜查杂役处
巳时的梆子声刚响过，青禾就哭哭啼啼地跑来：“姐姐，绣袍... 绣袍不见了！” 小姑娘演得极像，眼泪顺着脸颊滚进衣领，“我就转身去倒脏水的功夫...”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负责浆洗的王婶第一个跳出来：“定是张婆那老货干的！今早我还看见她在库房外打转！” 几个受过张婆刁难的宫女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要去杂役处理论。
凌薇故意面露难色：“可没有证据...”
“找刘嬷嬷！” 王婶一拍大腿，“按宫规，丢了主子的衣物，能搜遍整个浣衣局！”
刘嬷嬷赶来时，三角眼瞪得像铜铃。听完前因后果，她的戒尺重重砸在石桌上：“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袍子找出来！” 老妇人显然没忘林嬷嬷的旧账，搜查令下得格外干脆。
杂役处的柴房里，张婆正踮着脚往房梁上塞东西。看见涌进来的宫女，她手里的油纸包 “啪嗒” 掉在地上，滚出半张桑皮纸 —— 正是从绣袍里取出的水脉图残片。
“人赃并获！” 王婶一把揪住张婆的发髻，“还敢说不是你偷的？”
张婆的脸惨白如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死死盯住凌薇：“是你... 是你设的局！”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去烧那张纸，“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拿到...”
凌薇早有防备，飞身上前踢灭火折子。青禾趁机捡起水脉图，小姑娘的身体抖得厉害，手却死死攥着不放。就在这时，张婆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朝着墙角的柱子撞去 ——
“拦住她！” 凌薇大喊着扑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张婆的额角撞在柱钉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倒在地上，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房梁，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系统紧急扫描：张婆临终口型识别
关键词提取：“紫宸殿... 铜鹤... 钥匙...”
生命体征：心率归零（死亡时间：未时三刻）
隐藏线索：房梁缝隙检测到金属反光（疑似钥匙）
刘嬷嬷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尘土。她挥挥手让宫女们拖走尸体，戒尺在手里转了三圈，突然对凌薇说：“今晚锁好院门，别出来。” 老妇人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夜幕降临时，凌薇爬上房梁，果然在缝隙里摸到个铜制的小玩意儿 —— 是只巴掌大的鹤，喙部可以旋转，里面藏着半片青铜钥匙，纹路与西三闸的齿轮组完全吻合。
物品鉴定：紫宸殿铜鹤钥匙（半片）
匹配对象：通济渠主闸启动装置
关联推测：另一半可能在淑妃手中（持有概率 89%）
潜在风险：钥匙表面涂有荧光粉（便于追踪）
青禾抱着那半张水脉图，突然指着冷宫的位置：“姐姐你看，这里画着个小房子，像不像... 像不像尚宫局的库房？”
凌薇凑近一看，残片边缘果然有个极小的建筑标记，屋顶的样式与司计司的账房如出一辙，心里顿时一惊 —— 张尚宫的琉璃眼，难道与冷宫的水道有关？
就在这时，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
紧急警告：检测到大量禁军动向（目标：浣衣局）
指令来源：紫宸殿（皇帝首接下令）
威胁等级：致命（携带 “格杀勿论” 令牌）
凌薇推开窗户，只见远处的宫道上亮起火把，像条燃烧的蛇正蜿蜒而来。她迅速将钥匙和水脉图藏进皂角树的树洞里，那里有她早就挖好的暗格。
“青禾，拿着这个去尚宫局。” 凌薇将淑妃的缠枝莲佩塞进小姑娘手里，“找兰若，就说‘钥匙现世，主闸将启’。”
青禾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姐姐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 凌薇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投向杂役处的方向 —— 那里的阴影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手里拿着与王进同款的鎏金托盘。
禁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薇突然明白，张婆的死和禁军的围剿，都是冲着这半片钥匙来的。而淑妃送图、林嬷嬷夺图，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 —— 紫宸殿的铜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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