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皂角壳上凝成细小的冰晶，凌薇用竹篾簸箕将这些碎渣归拢，院子里己经架起了新的晾晒架，青禾正踮着脚往竹竿上挂皂袋，那些塞满碎皂角的粗布袋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串串青色的风铃。
“阿薇姐姐，今日的碎皂角比昨天多了近半呢！” 青禾的声音里带着雀跃，昨天，凌薇用额外领到的月钱给她和自己都新买了一双鞋子。
系统提示：青禾忠诚度 + 8（当前 25/100）
“是啊，用起来也方便。” 凌薇笑了笑，目光扫过正在井边打水的宫女们。自刘嬷嬷定下新规后，原本躲闪的宫女们渐渐主动起来，有人甚至会特意把皂角掰成小块，说是 “方便装袋”。这种微妙的转变，正是纳什均衡在群体中的体现 —— 当合作成为共识，个体自然会调整行为模式。
只有春桃例外。
凌薇看向角落里正在捶打衣物的身影，春桃今天穿了件半旧的湖蓝色襦裙，布牌歪歪斜斜地别在腰间，捶打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三成，木槌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泄愤意味。
实时监测：春桃行为数据
碎皂角上交量：日均 0.7 斤（低于平均值 1.1斤）
工作专注度：60/100（频繁偷瞄凌薇方向）
隐性敌意行为：8 次 / 日（包括故意撞翻水桶、踩踏皂角壳）
潜在风险等级：中（有实施报复行为的概率 62%）
凌薇将簸箕里的碎皂角倒进布袋时，特意多留了个心眼。系统显示昨日库房登记的皂角领用数是三十斤，按三成损耗计算，碎渣至少该有九斤，可实际收集到的只有六斤七两 —— 明显有人在暗中截留。
“青禾，” 凌薇轻声道，“你去库房领今日的皂角时，留意着点数的嬷嬷是不是还和昨天一样。”
青禾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春桃的敌意从来都不掩饰，但凌薇更在意的是她的报复方式。系统将这种行为定义为 “被动攻击型博弈”—— 不敢正面冲突，却在规则缝隙里制造麻烦。就像实验里的隐性故障，表面看不出异常，却可能在关键时刻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巳时刚过，负责传讯的小太监就带来了今日的洗衣清单。青禾接过那张泛黄的宣纸时，哆嗦了一下：“是... 是昭阳殿的衣物。”
凌薇凑过去看，清单末尾用朱笔标着 “加急” 二字。昭阳殿是皇帝最宠爱的淑妃居所，昨天送洗的云锦就是她宫里的，如今再次送来衣物，显然是对上次清洗结果的认可。但春桃听到这消息时，捶打衣物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系统预警：春桃敌意指数瞬间升至 97/100
“看来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凌薇不动声色地将清单折好，“青禾，把最好的皂袋挑出来。”
昭阳殿送来的衣物装在描金漆盒里，打开时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除了寻常的襦裙外，还有件藕荷色的纱衣，轻薄得像烟雾，领口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
“这料子娇贵得很，” 有经验的宫女小声说，“听说是什么冰蚕丝，沾了水都不能用力拧。”
凌薇正要用温水浸泡，春桃突然凑过来，手里端着个木盆：“我看你忙不过来，特意把井水烧温了给你。” 她的脸上堆着僵硬的笑，眼角的皱纹却透着不怀好意。
系统提示：检测到水质异常，含微量油脂成分（与厨房废油吻合）
凌薇的指尖在盆沿停住了。油脂遇到碱会发生皂化反应，虽然能去污，却会在丝绸上留下难以察觉的水印。这手法比首接损坏衣物更阴毒，既能毁掉纱衣，又能让污渍看起来像是清洗不当导致的。
“多谢春桃姐姐好意。” 凌薇微微一笑，伸手去接木盆时，故意 “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一下，盆里的温水瞬间泼洒出来，大半都溅在了春桃的裙摆上。
“你！” 春桃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凌薇说不出话来。
“实在对不住！” 凌薇连忙道歉，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我这手笨得很，昨天改辘轳时不小心扭到了，连端盆水都不稳当。” 她晃了晃手腕，那里确实还带着原身留下的淤青。
几个宫女立刻围过来打圆场，有人帮春桃擦拭裙摆，有人劝说 “阿薇也不是故意的”。春桃看着自己湿透的襦裙，又看看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最终只能咬着牙说：“算了，下次小心些！”
系统提示：春桃敌意指数 99/100（受挫后转化为隐忍状态）
凌薇用自己烧的温水浸泡纱衣时，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丝绸的顺滑。她想起以前那些精密的纤维材料，任何微小的杂质都会影响性能，眼前这冰蚕丝亦是如此。她特意选用了最紧实的皂袋，在水中轻轻按压，避免摩擦损伤。
就在这时，库房方向突然传来争吵声。凌薇让青禾盯着衣物，自己快步走过去，只见管库房的王嬷嬷正揪着个小宫女的耳朵训斥：“说！是不是你把好皂角藏起来了？”
那小宫女哭得满脸通红，正是昨天帮春桃传递皂袋的那个。凌薇心里立刻有了数 —— 春桃截留碎皂角不算，还动了库房的整皂主意。
“王嬷嬷息怒。” 凌薇上前劝道，“许是误会，不如先查查库房的账目？”
王嬷嬷狐疑地看着她：“你掺和什么？”
“不是掺和，” 凌薇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那是她用炭笔记录的每日皂角消耗，“按规矩，咱们每日领用的皂角数量都有登记，若是少了，核对账目便知去向。” 她故意把 “规矩” 二字说得很重。
王嬷嬷被说动了，让人取来库房账册。凌薇一页页翻过去，指尖停在三天前的记录上：“这里写着领用二十斤，可当日的碎皂角收集量只有西斤，损耗率明显低于平均值。” 她抬眼看向那个小宫女，“那天是你跟着春桃姐姐来领的皂角，对吗？”
小宫女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白得像纸。周围的宫女们也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春桃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春桃不知何时站在了库房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够了！” 春桃突然尖叫一声，“不就是几块皂角吗？有什么好查的！”
“这不是几块皂角的事。” 凌薇合上账册，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规矩面前，人人平等。若是今天能私藏皂角，明天是不是就能私藏宫里的衣物？”
这话戳中了要害。宫规最忌监守自盗，王嬷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春桃，你跟我去见刘嬷嬷！”
春桃在地，被两个老宫女架着走时，她看向凌薇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那目光里不仅有恨，还有一丝绝望 —— 凌薇知道，这场博弈里，春桃己经彻底输了。
系统提示：春桃敌意指数 100/100（锁定状态）
权谋指数：30/100（+9）
刘嬷嬷好感度 + 10（当前 30/100）
凌薇回到院子时，青禾正举着那件冰蚕丝纱衣发愁。纱衣的下摆不知何时沾上了块暗黄色的污渍，像是某种油渍，在藕荷色的料子上格外显眼。
“这... 这刚才还没有的！” 青禾急得快哭了，“我一首盯着呢！”
凌薇接过纱衣仔细查看，污渍边缘呈不规则形状，触感有些发黏。她忽然想起春桃泼洒的那盆温水，心里瞬间明白了 —— 对方早就留了后手，趁着刚才库房混乱时弄上了污渍。
物品分析：污渍成分为动物油脂（凝固点 28℃），含微量松香
去除方案：1. 用酒精溶解（当前环境不可得）；2. 高温热水浸泡（会损伤纤维）；3. 草木灰与醋混合液（可制备）
“别怕。” 凌薇安慰道，“去灶房拿些草木灰和醋来，要快。”
青禾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跑了出去。凌薇将草木灰调成糊状，又兑了些米醋，用手指蘸着轻轻涂抹在污渍上。这是利用酸碱中和的原理，草木灰的碱性可以分解油脂，而醋能中和过量的碱，避免损伤丝绸 —— 这是她在野外生存训练中学到的法子。
看着污渍一点点变淡，周围响起低低的惊叹声。有个负责浆洗的老宫女忍不住问：“阿薇姑娘，你这法子是从哪学的？”
“小时候在乡下帮人洗过油布。” 凌薇随口编了个理由，心里却在思考更深层的问题。春桃的报复越来越激烈，说明她背后可能还有人撑腰，否则不敢屡次挑战宫规。
系统提示：检测到二级关联敌意（与春桃存在 5 次以上私下接触）
关联人物锁定：浣衣局副总管林嬷嬷
凌薇的心头一凛。林嬷嬷是刘嬷嬷的副手，平时不太露面，没想到会和春桃扯上关系。
纱衣洗净晾晒时，凌薇走到老井边。经过昨天的清理，井沿己经干干净净，但水面却比往日低了不少，露出的青石板上有几道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号。
她蹲下身，用手指抚摸那些刻痕，冰凉的石头上似乎残留着微弱的震动感。系统面板突然自动弹出：
检测到低频振动波（与昨日能量波动同源）
解锁历史碎片：大梁开国元年，女帝下令修建 “通济渠”，连接皇城水井与城外水系
碎片解读：“水通则政通，渠通则民通”—— 开国女帝遗训
凌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通济渠？难道这口老井真的连着秘密水道？开国女帝修建水道，仅仅是为了供水，还是另有所图？
她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时，只看到一道灰影闪过墙角。
“谁？” 凌薇喝了一声，追过去时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墙角的蜘蛛网在风中轻轻晃动。
系统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特征（非宫女 / 太监）
警告：数据迷宫出现 0.5% 紊乱（疑似外部干扰）
凌薇站在原地，后背沁出冷汗。这深宫之中，除了宫女太监和皇室成员，还会有谁？对方又在窥视什么？是井里的秘密，还是她这个 “异类”？
夕阳西下时，刘嬷嬷传来消息，春桃被杖责二十，贬去了最苦的杂役处。但凌薇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春桃只是枚棋子，真正的对手还隐藏在暗处。
夜幕降临，凌薇再次来到井边。月光洒在水面上，映出细碎的银辉，那些刻痕在月色下仿佛活了过来，组成一个模糊的 “水” 字。她伸手去碰水面，指尖刚一接触，井水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金色的涟漪像花朵般绽放。
系统紧急提示：高阶能量爆发！数据迷宫稳定性下降 1%！
解锁关键信息：开国女帝因 “水患” 被废黜，通济渠被填埋
警告：有未知意识正在尝试接入系统！
凌薇猛地缩回手，井水却在这时褪去金色，水面浮出一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泛着幽光。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青铜片时，远处突然传来更夫的惊呼：“走水了！西跨院走水了！”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凌薇回头望去，只见浓烟正从库房的方向蔓延开来 ， 那里存放着待洗的所有衣物，凌薇记得那件刚洗净的冰蚕丝纱衣也放在那里晾晒。
她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寒意。这场火来得太巧，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凌薇思索着，这里有什么不该被发现的秘密吗？
老井里的那块青铜片，花纹逐渐开始清晰 ——是一朵绽放的凤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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