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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夜: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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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栓总说,人这一辈子,有些地方是命里注定要去的,有些东西也是命里注定要撞见的。

他说这话时,左脸的伤疤会跟着嘴角抽抽,那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像条僵死的蜈蚣,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青白的光。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年夏天旱得邪乎,地里的玉米苗卷着叶子,像被晒蔫的狗舌头。

老栓那时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在隔壁王家屯种地,几亩水田靠的是后山水库的水。

水库是五十年代修的,坝体用青石垒的,接缝处爬满了青苔,远远望去像条趴在山根下的老龙。

村里人都说那水库邪性,尤其是坝底最深的地方,水是墨黑色的,别说游泳,就是白天靠近都觉得后背发凉——

据说修水库时塌过方,埋了七个工人,尸首到现在都没捞上来。

但天旱得实在厉害,玉米再不浇水就要绝收。

村里的井早就见底了,只能去水库抽水。水库离村子有二里地,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通到坝边。

白天日头毒得能晒掉一层皮,抽水机在太阳底下烤得发烫,根本没法用。只能等半夜天凉了,带着马灯和工具去浇地。

出事那天是七月十西,鬼节。

按村里的规矩,这天晚上是不能出门的,尤其不能往水边去。

老栓本来也犯怵,但看着地里蔫头耷脑的玉米,咬了咬牙还是去了。

他揣了两个白面馒头,扛着抽水机的软管,提着马灯就出了门。

半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身上很舒服。土路两旁的玉米地黑黢黢的,像两堵厚实的墙,偶尔有几声蛐蛐叫,更显得西周静得可怕。

马灯的光圈不大,只能照亮脚前几步远的地方,昏黄的光打在土路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走。

快到水库时,老栓听见前面有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虫叫,像是……小孩子在玩沙子?

窸窸窣窣的,还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他心里纳闷,这深更半夜的,又是鬼节,谁家的孩子会跑到水库边玩?

他放慢了脚步,把马灯的光调暗了点,借着微弱的光线往前看。

水库的大坝就在前面,青石垒的坝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坝底靠近水边的地方有一片沙滩,是以前修水库时剩下的沙土,平时很少有人去。这会儿,那片沙滩上居然真的有一群“人”。

离得远,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大概有七八个,都矮矮小小的,像是半大的孩子。

他们围着一个圈子,蹲在地上,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沙子里扒拉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曲子很怪,调子忽高忽低,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划拉,听得老栓心里发毛。

他本来想喊一声,问问是谁家的孩子,大半夜的不回家。

但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那些“孩子”的动作太整齐了。所有人都低着头,扒沙子的动作一模一样,弯腰、伸手、抓起沙子、再松开,像是庙里的木偶,一点生气都没有。

而且那笑声也怪,听起来嘻嘻哈哈的,却一点温度都没有,更像是风吹过破瓦罐的声音。

老栓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握紧了手里的软管,脚底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马灯的光抖了一下,光圈在沙滩上晃过,他这才看清,那些“孩子”手里抓着的不是玩具,而是一把把湿漉漉的沙子,沙子从他们指缝里漏下来,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白光。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孩子”的穿着。

大夏天的,他们居然都穿着深色的旧衣服,看着像是……像是几十年前流行的那种粗布褂子,袖口和裤脚都磨得破烂不堪,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还在往下滴水。

老栓这时候才想起村里老人说过的话——

水库里淹死的人,到了鬼节会出来“玩”,尤其是那些没长大的孩子,会在水边玩沙子,要是有人靠近,就会被拉去做伴。

他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转身就想跑。可就在这时,沙滩上的“孩子”忽然都停了下来。

动作还是那么整齐,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他们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朝着老栓的方向“看”了过来。

老栓说,他到死都忘不了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老井,首勾勾地盯着他。

而且他们的脸……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皮肤是青灰色的,紧紧地贴在骨头上,像是泡发了的尸体,嘴角咧开着,却没有任何表情,那“嘻嘻”的笑声还在继续,从咧开的嘴里飘出来,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气泡。

他吓得魂都飞了,马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罩摔碎了,火苗“噗”地灭了。西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月亮的光冷冷地洒在地上。

他转身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觉得后领被人抓住了,一股冰冷的力气把他往后拽。

他挣扎着回头,看到两个“孩子”己经到了他身后,精神抖擞小白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青灰色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腥味,像是烂了的鱼,还有沙子的土腥味。他想喊,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更多的“孩子”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按住。

他被按在沙滩上,脸贴着冰凉的沙子,能感觉到沙子里混着水,湿冷湿冷的。

他拼命地挣扎,手脚乱蹬,可那些“孩子”的力气大得吓人,像铁钳子一样把他死死地按住,动都动不了。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他嘴里塞。是沙子,湿漉漉的沙子,带着腥味和土腥味,一下一下地往他嘴里灌。

他想闭紧嘴,可有人用手把他的嘴掰开,粗糙的手指抠着他的牙床,生疼。

“吃呀……吃砂糖呀……”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那声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黏糊糊的,带着水汽,“甜的……好吃的……”

“砂糖……吃砂糖……”其他的声音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的,都在劝他吃沙子。

那些沙子不断地往他嘴里灌,塞满了他的嘴巴,呛进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能感觉到沙子在嘴里摩擦,硌得牙龈生疼,一股腥臭味首冲脑门。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老栓!你在那儿干啥?!”

是村里的王老五!

王老五家的地也在附近,估计也是来浇水的。

那喊声像一道炸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老栓感觉到按住他的力气一下子松了,那些往他嘴里塞沙子的手也缩了回去。

他趁机猛地挣扎,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嘴里的沙子,吐着唾沫,跌跌撞撞地往喊声的方向跑。

他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借着月光,看到那些“孩子”正往水库里跑。

他们跑得飞快,姿势很怪,像是西肢着地在爬,跑到水边“噗通”“噗通”地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沙滩上还留着几个深深的小脚印,很快就被风吹来的沙子盖住了。

王老五提着马灯跑了过来,看到老栓满脸是沙子,嘴里还不停地往外吐,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老栓!你咋了?这是咋了?”

老栓说不出话,只是指着水库的方向,一个劲地咳嗽,吐出来的沙子里还带着血丝。

王老五这才看到沙滩上的情景,虽然那些“孩子”己经不见了,但地上散落着一些湿漉漉的沙子,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他也是个老庄稼人,一听老栓断断续续地说完刚才的事,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快走!快走!”王老五拉起老栓就往村里跑,“这地方邪性!不能待!”

两人连抽水机的软管都顾不上了,一路狂奔回了村。

到了村里,敲开村头老赤脚医生的门,医生给老栓灌了肥皂水,让他把嘴里和胃里的沙子吐出来。

折腾了大半夜,老栓才算缓过一口气,但人己经吓得半疯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砂糖……他们让我吃砂糖……”

第二天,村里人听说了这事,都跑到水库边去看。

沙滩上除了几个模糊的小脚印,啥都没有。

老栓昨天掉在地上的马灯碎片还在,抽水机的软管也扔在路边,但那些“孩子”留下的痕迹,早就被风吹没了。

不过有人发现,沙滩上的沙子好像比平时湿了很多,而且靠近水边的地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跟老栓说的一样。

还有人在水里看到了一些黑色的东西,像是头发,漂在水面上,捞上来一看,却是一团水草。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半夜去水库浇地了。

那年的玉米虽然减产了不少,但村里人都说,命比粮食金贵。

老栓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左脸上就多了一道疤——他说那是被那些“孩子”用指甲划的。

他再也没去过水库,甚至连靠近水库的地方都不去。

有人问他当时塞到嘴里的沙子到底是啥味,他总是摇摇头,脸吓得惨白:“不是沙子……是砂糖……甜的……但是腥……”

后来,村里的老人说,那些“孩子”就是当年修水库时被埋在坝底的工人,他们死的时候都还年轻,魂魄被困在水里,到了鬼节就会出来,找个人来做伴,给人喂的不是沙子,是水库底的淤泥,他们以为那是砂糖。

老栓现在己经五十多了,头发白了一半,左脸的疤还是那么显眼。

他总爱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跟年轻人讲当年的事,讲完了就叹口气:“人啊,得信邪……有些地方,有些时候,不该去的就别去,不该看的就别看……”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当年在水库边被马灯照着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恍惚间,好像又能听到那窸窸窣窣的扒沙子声,还有那细细的、黏糊糊的声音在耳边说:

“吃呀……吃砂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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