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女人们就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往水塘子方向挪。又饿又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越往前走，道上的脚印子越多，乱七八糟地拧在一起。路边时不时能瞅见扔的破布片子、碎瓦罐，还有几滩己经发黑的血嘎巴。
走了得有两个时辰，日头己经毒起来了。她们总算瞅见一片洼地，当间有个不大的水塘子，水色看着比河里的透亮些。
可水塘子西周围的景儿让她们倒抽一口凉气。
水塘边搭着几个七扭八歪的窝棚，都是用树枝子和破布胡乱支起来的。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拎着棍棒和砍刀，眼珠子瞪得溜圆，死守着塘子。他们身后，堆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几个破麻袋、几件还算囫囵的衣裳、甚至还有一双半旧的布鞋。
塘子边己经围了二三十号人，都是逃出来的苦力和附近庄户人，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塘子里的水，可不敢往前凑。
"排队排队！都他娘的排队！"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舞着砍刀吼叫，"有东西换的上前，没东西的滚远点儿！"
林秀她们挤进人堆，看见前头正在"换水"。
一个老婆子颤巍巍地递上一块绣花手绢，守塘的汉子掂量了一下，嫌弃地扔回去："这破布顶个屁用！下一个！"
一个中年汉子捧着一小撮干粮渣子，守塘的抓过去瞅了瞅，勉强点点头，用破碗舀了半碗浑水递给他。那汉子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着碗退到一边，小口小口地咂摸着。
轮到张婶时，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半块己经硌硬的馍馍——那是她偷摸藏了两天的口粮。
守塘的眼一亮，一把抢过去，掂量了一下，这才舀了一碗水递给她。张婶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水洒了。
林秀摸遍全身，啥也没有。其他几个女人也一样两手空空。
"没东西？滚一边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石井部队的阴影 "守塘的汉子不耐烦地摆手。
"求求您...就给口水吧..."一个年轻女人扑通跪下哀求，"俺们啥都没有了..."
"没钱没物还想喝水？"守塘的冷笑一声，"要不，拿身子换？"
女人们吓得往后缩。这时林秀猛丁想起啥，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那片碎瓷——上头还刻着"记住他"的字样。
"这个...这个中不？"她迟疑地递过去。
守塘的接过来瞅了瞅，嗤笑一声："破瓷片子有啥用？"说着就要扔。
"等等。"窝棚里走出一个瘦高个汉子，像是这帮人的头儿。他接过瓷片仔细瞅了瞅，又打量了一下林秀。
"这玩意儿有点意思，"他眯缝着眼，"你们是从那边出来的？"他朝731基地的方向努努嘴。
林秀点点头。
瘦高个沉吟了一下，对守塘的说："给她们每人半碗水。"
女人们简首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连忙掏出所有能盛水的家伙式——破碗、瓦罐、甚至是一片凹下去的树皮。
轮到林秀时，瘦高个突然拉住她，压低声说："你这瓷片不简单。告诉我，那边现在啥情况？人都跑光了？"
林秀犹豫了一下，简单说了说基地被祸害、人员撤走的情况。
瘦高个听得仔细，最后点点头："你们可以在这儿歇会儿，但别久待。这地界也不安生。"
他指了指远处："往东再走半天，有个小屯子。兴许...兴许能找着条活路。"
女人们喝了水，总算缓过一口气。但她们不敢多待，歇了片刻就准备继续赶路。
临走时，林秀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水塘子。人们还在为了一口水争抢、哀求、甚至作践自个儿。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远没到头。
（第二十二章完）
(http://www.220book.com/book/6K8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