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回家的头三天，夜里总惊醒，浑身冷汗。林秀就搂着他，哼小时候的摇篮曲。石头挤在另一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天蒙蒙亮，虎子就摸黑爬起来扫地。扫帚比他高一头，他摇摇晃晃地扫，扬起的灰呛得首咳嗽。林秀看着心疼："多睡会儿，娘来扫。"
"不累，"虎子低着头，"在福利院天天这个点起。"
马大嫂送来一筐萝卜，摸摸虎子的头："孩子遭罪了。"虎子怯生生地往后缩，林秀赶紧拉过他："叫大娘。"
"大、大娘..."声儿比蚊子还小。
屯里人听说林秀找回了儿子，都来看稀罕。张家端来碗大酱，李家拿来几个鸡蛋。虎子躲在林秀身后，小手攥得发白。
老支书蹲在门槛上抽旱烟："孩子回来就好，日子长着呢。"
林秀给虎子改衣裳。量尺寸时，发现孩子瘦得肋骨一根根的。她鼻子一酸，偷偷在裤腰上多放了一寸。
"娘，"晚上虎子小声问，"爹啥时候回来？"
林秀手一抖，针扎了指头："爹...出远门了。"
她没敢说王老实可能没了。孩子刚安稳，不能再受惊吓。
开春种地时，虎子抢着下地。他个子矮，锄头抡不动，就蹲在地里薅草。日头晒得他小脸通红，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歇歇，"林秀递过水罐，"别累着。"
"不累，"虎子抹把汗，"我多干点，娘就能轻省点。"
石头有样学样，也蹲在地里薅草。兄弟俩较着劲，石井部队的阴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石井部队的阴影最新章节随便看！比谁薅得快。林秀看着，心里又酸又暖。
谷雨前后，下了场连阴雨。虎子着了凉，发烧说胡话。林秀守了一宿，用湿毛巾敷额头，喂他喝姜汤。天快亮时，虎子退了烧，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雨停后，屯里小学开学了。老支书来说："让俩孩子都去念书吧，学费队里出。"
开学那天，林秀给两个孩子换上干净衣裳。虎子的书包是马大嫂用旧布缝的，石头的铅笔是小李老师送的。兄弟俩手拉手往学校走，一步三回头。
林秀站在屯口，看着孩子们越走越远，眼泪不知不觉淌下来。马大嫂拍拍她："苦出头了。"
晚上，虎子兴奋地显摆新学的字。他在沙地上写了个"林"字，又写了个"秀"字："这是娘的名儿。"石头不服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日头。
林秀听着孩子们的念书声，瞅着窗外的月亮。这么多年，头一回觉得日子有奔头。
秋收时，虎子己经能扛动半袋粮食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儿，把粮食倒进粮囤，用手抹平。夕阳照在他脸上，孩子笑得特别实诚。
"娘，"晚上虎子突然说，"等我长大，盖大瓦房给你住。"
"好，"林秀摸摸他的头，"娘等着。"
夜深了，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林秀轻轻起身，给王老实的牌位上了炷香。
"孩子找着了，"她轻声说，"你踏实睡吧。"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柔柔地洒在孩子们脸上。林秀坐在炕沿上，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觉得这些年受的罪，都值了。
（第五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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