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绝望!眼睁睁看着那只缠绕着无尽阴气与死亡符文的巨大鬼爪,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魔掌,撕裂虚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狠狠抓向光幕中父亲的身影!
时间仿佛被冻结!空气凝固成冰!
光幕中,江平模糊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猛地转头,那双深邃疲惫的眼睛穿透光幕,死死锁定在我身上!目光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小川!敕令!送魂!快!”
吼声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瞬间将我濒临崩溃的理智强行拉回!
送魂!完成超度!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父亲的命令压倒了一切!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左手死死攥紧那块滚烫的令牌!脑海中那两个刚刚烙印下的金色符文——锁链缠绕的“定魂符”与火焰门户的“轮回符”——瞬间亮起!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
“敕令!定魂!”
我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意念疯狂催动令牌!令牌金光暴涨!顶端那两个由金光凝聚的符文猛地旋转!一道凝练的金色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瞬间射出!目标不是那抓来的鬼爪,而是光幕中即将消散的赵爱华和李娟的纯净魂灵!
金光及体!赵爱华和李娟透明的虚影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她们脸上解脱的茫然瞬间被冻结!身影不再消散,反而被金光强行定住!这是保护!在轮回门开启前,定住她们即将溃散的魂体!
“敕令!轮回门!开!”
我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令牌!
轰——!!!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光柱顶端,那扇由金光构成的、古朴庄严的“轮回门”虚影,猛地由虚化实!巨大的门户轰然洞开!门内不再是金光,而是一片旋转的、深邃无垠、散发着无尽轮回气息的星云漩涡!漩涡中心,隐隐可见一条流淌着银色光点的长河虚影——忘川!
轮回门!真正的轮回门!开了!
就在轮回门洞开的瞬间!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闷响传来!
那只缠绕着死亡符文的巨大鬼爪,狠狠抓在了光幕之上!光幕剧烈震荡!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江平的身影在鬼爪下瞬间变得扭曲、模糊!他身上的深色袍服如同被点燃般,冒出大股大股腥臭的黑烟!光幕边缘的金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爹——!”我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那只鬼爪狠狠攥住!
“别管我!送她们走!!”光幕中传来江平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他的身影在鬼爪下剧烈挣扎,双手死死抵住那不断收紧的漆黑锁链,为光幕争取最后一丝稳定!
不能停!不能辜负!
我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苦和愤怒,左手令牌死死指向轮回门!意念如同燃烧的火焰,疯狂催动!
“赵爱华!李娟!轮回门开!速速往生——!”
随着我的嘶吼,定住她们的金光猛地一推!将两道纯净的魂灵虚影,如同两颗流星,狠狠送入那洞开的轮回门中!
赵爱华湿漉漉的身影在进入星云漩涡的瞬间,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融入流淌的银色光点长河,消失不见。
李娟干枯的身影则化作一点温暖的星光,紧随其后,投入漩涡深处。
两股淡淡的、带着无尽感激和解脱的意念,如同清风拂过,轻轻掠过我的心田。
成了!她们…终于解脱了!
就在两道魂灵彻底消失在轮回门中的刹那!
轰——!!!
光幕再也支撑不住!在巨大鬼爪的碾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炸开的烟花,西散飞溅!
“呃啊——!”
光幕破碎的瞬间,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充满了无尽痛苦的闷哼,仿佛穿透了阴阳的阻隔,狠狠撞进我的耳膜!那是父亲的声音!
破碎的金光中,我最后看到的,是父亲江平那模糊的身影,被漆黑的锁链鬼爪狠狠贯穿!深色的袍服如同燃烧的灰烬般片片剥落!他的身体在锁链的缠绕下剧烈抽搐、扭曲!那双深邃疲惫的眼睛,在彻底被黑暗吞噬前,似乎…似乎朝我的方向,投来了最后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不舍…和一丝…如释重负?
“爹——!!!”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嚎!心脏如同被撕裂!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噗!又是一口黑血喷出!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江平!你私启阴阳!僭越权柄!干扰阳间秩序!罪无可赦!随吾回阴司受审!”
那冰冷宏大、如同万载寒冰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破碎的光幕彻底消失。那只缠绕着死亡符文的巨大鬼爪缓缓收回虚空。鬼爪之上,缠绕着一团极其黯淡、几乎随时都会熄灭的、由破碎金光勉强包裹着的…人影虚影!
那是父亲的残魂!被锁链贯穿!拘走了!
虚空缓缓闭合。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夜风重新吹拂,带着刺骨的寒意。
轮回门的金光缓缓收敛,最终彻底消失。令牌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恢复成一块黑沉沉的铁牌,只是表面残留的暗金纹路似乎更加清晰深邃了一些。
死寂。
老鸦塘边只剩下死寂。还有我如同野兽般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以及…王瘸子那惊恐到失声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驴…驴日的…拘…拘魂索…是…是牛头阴帅?!”王瘸子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完了…完了…江平…江平被牛头抓走了…回阴司…那…那可是十八层地狱走一遭啊…”
牛头阴帅?!地府十大阴帅之一?!掌管拘魂锁魄、镇压恶鬼的恐怖存在?!父亲…被牛头抓走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比右臂残留的灼痛更加刺骨!比阴毒侵蚀更加致命!
“爹…”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视线。十年!整整十年!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却是以这种方式!眼睁睁看着他被锁链贯穿!被拘走魂魄!而我…却无能为力!
令牌!都是因为这该死的令牌!
我猛地低头,看向左手死死攥着的那块黑沉沉的铁牌!就是它!引来了这一切!害了父亲!
愤怒!怨恨!不甘!种种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我抬起左手,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这块带来灾祸的令牌狠狠砸向地面!
“别!别砸!”王瘸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小川!冷静!冷静点!这令牌…这令牌是你爹用命换来的!是…是你的护身符!是…是唯一的希望啊!”
希望?父亲都被抓走了!还有什么希望?!
“滚开!”我嘶吼着,想要挣脱。
“你听我说!”王瘸子死死抱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严肃,“牛头阴帅亲自出手!说明这事捅破天了!你爹…你爹他犯了大忌讳!但他为什么犯忌讳?他是为了你!为了保住你的命!保住你‘巡阴使’的身份!”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我右臂上残留的暗金纹路:“你看!阴毒被净化了!‘敕令’之力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你现在…现在就是真正的‘阳间巡阴使’!是地府在阳间的代言人之一!虽然…虽然是最底层、最没谱的那种…但这身份!是你爹用命给你换来的护身符!你要是砸了令牌…自绝于此…你爹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我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
护身符…牺牲…父亲…
王瘸子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是啊…父亲为什么要冒险?为什么要私启阴阳?为什么要教我敕令符文?他是在为我铺路!用他的自由甚至生命,为我换来一线生机!换来这个“巡阴使”的身份!
我要是自暴自弃…父亲所做的一切…就真的…白费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沉重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愤怒和绝望。我颓然松开手,令牌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我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目光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爹…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
嗡!
掉在地上的令牌,毫无征兆地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的震动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紧接着,令牌表面那些残留的暗金纹路微微亮起!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金色光线,如同灵蛇般从令牌顶端射出!
光线并未射向远方,而是在空中飞快地勾勒、盘旋!眨眼之间,一个由纯粹金光构成的、极其繁复玄奥的符文虚影,凭空出现在令牌上方!
那符文…比我之前学过的“定魂符”和“轮回符”更加复杂!更加古老!散发着一种镇压、禁锢、审判的无上威严!
符文虚影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化作点点金光,重新没入令牌之中。
同时,一股冰冷、威严、却带着一丝指引意味的意念,顺着令牌与我的联系,首接传入我的脑海:
“敕令:拘魂!”
“目标:牛头阴帅拘魂锁链!”
“时限:七日!”
“逾时…魂飞魄散!”
这…这是任务?!来自令牌的任务?!拘…拘牛头阴帅的魂?!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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