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拘魂!”
“目标:牛头阴帅拘魂锁链!”
“时限:七日!”
“逾时…魂飞魄散!”
冰冷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上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残酷!
拘魂?拘牛头阴帅的魂?!开什么九天十地的玩笑?!
我瘫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冰冷,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刚刚目睹父亲被那缠绕着死亡符文的巨大鬼爪贯穿、拘走残魂的剧痛还未消散,这突如其来的“敕令”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上!
牛头阴帅?!那可是地府十大阴帅之一!掌管拘魂锁魄、镇压恶鬼的恐怖存在!传说中身高丈二,牛首人身,力大无穷,手持拘魂索,勾魂摄魄只在瞬息之间!连黑白无常在他面前都得毕恭毕敬!我一个刚被阴毒折腾掉半条命、连敕令符文都只学会两个的半吊子“巡阴使”,去拘他的魂?!这比蚂蚁撼树还要荒谬一万倍!这根本就是送死!不!是比送死更惨!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令牌静静地躺在我手边的泥地上,黑沉沉的,表面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微弱的、不祥的光泽。刚才那惊鸿一现的“拘魂敕令”符文早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但脑海中那冰冷的意念却如同烙印,清晰得令人绝望。
“驴…驴日的…老…老天爷啊…”王瘸子瘫坐在不远处,枯树皮般的老脸煞白如纸,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令牌,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显然也“听”到了那道意念。刚才牛头阴帅的威压还让他抖如筛糠,现在这令牌首接让他魂飞天外了!
“瘸…瘸子叔…”我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这…这令牌…它…它疯了?!”
王瘸子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我的声音惊醒。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枯瘦的手颤抖着,却不敢去碰那令牌,只是死死盯着它,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
“敕…敕令拘魂…拘…拘牛头阴帅的魂?!”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破锣在寒风里嘶鸣,“这…这他娘的…是‘巡阴使’的‘敕命’?!是地府…地府首接下的‘死令’?!”
“敕命?死令?”我茫然地看着他。
“对!对!是敕命!”王瘸子猛地一拍大腿(那条好腿),脸上肌肉抽搐着,不知是哭是笑,“传说…传说只有身负大因果、大机缘、或者…或者捅了天大篓子的‘巡阴使’,才会被地府首接降下‘敕命’!要么完成…要么…要么就是刚才令牌说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小子…你…你爹他…他到底给你留了个什么坑啊?!这令牌…这令牌不是护身符…这他娘的是催命符啊!”
坑?催命符?我低头看着那黑沉沉的令牌,心头一片冰凉。父亲用命换来的“护身符”,转眼就成了悬在头顶的铡刀?
“七天…只有七天…”王瘸子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算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牛头阴帅…拘魂索…那玩意儿是阴司法器!蕴含阴司法则!别说拘魂…靠近它百丈之内,寻常鬼魂都得魂飞魄散!我们…我们拿什么去拘?!”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七天?别说七天,就是七年,七十年,面对牛头阴帅那种存在,也毫无胜算!这根本就是一条绝路!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嗡!
地上的令牌再次轻轻震动了一下!这一次没有金光,也没有意念传递。但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顺着我左手与令牌接触的位置,缓缓流淌进来。
这股暖流很奇特,不同于之前净化阴毒时那种灼热霸道,反而带着一种温润滋养的感觉。它顺着我的手臂经脉缓缓上行,最终汇入我的右臂!
嘶——!
右臂上残留的暗金色纹路,在暖流汇入的瞬间,猛地亮起微弱的金光!一股奇异的、带着丝丝缕缕刺痛麻痒的感觉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窜动!更奇妙的是,之前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阴毒灼痛感,在这暖流和金光的作用下,竟然…竟然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力量的酸胀感?!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臂。青灰色的死气早己褪尽,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带着血色的光泽。只是那暗金色的纹路依旧清晰,如同神秘的刺青。但此刻,这些纹路不再是冰冷的烙印,反而像是某种…力量的印记?
我尝试着握紧右拳。一股远超以往的力量感从手臂深处涌出!虽然依旧带着一丝酸胀刺痛,但这力量…是真实的!
“这…这是…”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敕令之力反哺!”王瘸子猛地凑近,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手臂上的暗金纹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令牌在帮你!它在用‘敕令’之力滋养你的身体!强化你的筋脉!这是…这是‘巡阴使’承接‘敕命’后的福利!也是…也是让你有资格去完成任务的…本钱!”
强化身体?为了让我去送死得更体面一点?
我苦笑一声,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不管这令牌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它没打算让我立刻去死?这力量…或许…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瘸子叔…那拘魂索…我们…我们真的没办法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王瘸子沉默了。他跛着脚,在泥地上焦躁地踱步,枯瘦的手指不停掐算着,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翻找他那半吊子道法知识里所有关于阴司法器的记载。
“拘魂索…拘魂索…”他猛地停下脚步,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等等!我想起来了!老辈人传说…阴司法器…尤其是牛头马面这种阴帅的法器…并非无懈可击!它们…它们也有‘弱点’!”
“弱点?!”我心头一跳。
“对!弱点!”王瘸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传说阴司法器蕴含阴司法则,至阴至寒!但物极必反!它们最怕…最怕至阳至刚、蕴含生机的力量!比如…比如‘纯阳精血’!比如‘雷击木心’!比如…‘地脉龙气’!”
纯阳精血?雷击木心?地脉龙气?这些玩意儿听着比百年桃木芯还玄乎!
“纯阳精血…得是童子身、心性纯阳之人的心头血…还得是自愿献祭的…这上哪找去?”王瘸子自己先摇了摇头,“雷击木心…被天雷劈过而不死、反而蕴含一丝天雷生机的木头…可遇不可求…至于地脉龙气…”
他苦笑一声:“那是风水龙脉汇聚之地才有的东西…动辄涉及山川气运…我们这点道行…碰都别想碰!”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大半。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攥紧了拳头,右臂的力量感让我不甘心就此放弃。
“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王瘸子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个…更邪门…也更危险的法子…”
“什么法子?”我急切追问。
“偷!”王瘸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枯瘦的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趁牛头阴帅不注意…或者…或者在他使用拘魂索的间隙…用特殊手段…截取一丝拘魂索的气息!或者…偷走他拘魂索上脱落的…哪怕一小截链环碎片!”
偷牛头阴帅的东西?!这比拘魂听起来还离谱!
“这…这怎么可能?!”我失声道。
“怎么不可能?!”王瘸子瞪着我,“牛头阴帅也是鬼!他拘魂索再厉害,也是法器!只要是法器,就有灵性!就有运转的规律!就有…可以被钻的空子!”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我们不需要偷整根拘魂索!那根本是找死!我们只需要…只需要一丝气息!或者一点微不足道的碎片!然后用这令牌的‘敕令’之力…强行‘拘’住这一丝气息或碎片!完成令牌的任务!”
他指着地上的令牌:“令牌只说要拘‘拘魂锁链’的魂!又没说拘整根!也没说拘牛头阴帅本人!我们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只要有一丝关联…令牌或许…或许就能认!”
钻空子?用一丝气息或碎片蒙混过关?
这个想法疯狂而大胆!但…似乎…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可是…怎么偷?去哪偷?”我心跳加速,感觉像是在悬崖边跳舞。
“牛头阴帅…他拘了魂…总要回地府交差吧?”王瘸子眼神锐利起来,“他回地府…必然要走‘阴阳路’!或者…经过某些固定的‘阴路节点’!这些地方…阳间或许有迹可循!”
他猛地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在泥地上飞快地画着:“我们村后山…乱葬岗深处…有一片老林子!林子最里面…有一棵枯死的老槐树!那树…邪性得很!树干都空了!但树根底下…据说连着一条废弃的‘阴路’!早年有走阴的术士提过一嘴…说那地方…偶尔能感觉到阴差过境的气息!”
废弃的阴路节点?牛头阴帅回地府可能会经过那里?
“瘸子叔!你确定?!”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不确定!”王瘸子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却异常坚定,“但这是我知道的唯一可能的地方!赌不赌?!”
赌!必须赌!七天时间,容不得犹豫!
“赌!”我咬着牙,斩钉截铁!
“好!”王瘸子猛地站起身,跛着脚,眼神里充满了豁出去的狠劲,“那地方邪性!得准备点家伙!光靠你这刚开光的胳膊和这令牌…还不够!”
他跛着脚冲回他那间破屋,一阵叮铃哐啷的翻找。不一会儿,他拖着一个落满灰尘、散发着霉味的破木箱子出来。
“压箱底的宝贝!今天全豁出去了!”他打开箱子,里面东西不多,却都透着古怪:一把锈迹斑斑、刃口却异常锋利的青铜短匕;几根颜色漆黑、散发着淡淡腥气的兽骨(据说是黑狗王的腿骨);一小块用油布层层包裹、散发着刺鼻硫磺味的暗红色石头(硝石);还有一小捆颜色暗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红绳(浸泡过黑狗血和朱砂的捆尸索)!
“这是‘破煞匕’!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能破阴煞护体!”
“这是‘黑犬骨’!阳气最旺!能干扰阴气感知!”
“这是‘硝阳石’!点燃能爆出纯阳火!虽然只有一瞬!”
“这是‘捆尸索’!对付不了阴帅!但…或许能缠住一丝气息!”
王瘸子一边飞快地把东西往怀里塞,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
“还有这个!”他最后从箱子最底层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黑漆漆的、刻满符文的陶罐,罐口用浸满蜡油的黄纸封得严严实实。“‘聚阴罐’!里面封着一只百年老坟的‘坟头土精’!放出来能吸引阴气!或许…或许能制造点混乱!”
准备好一切,我们不敢耽搁,趁着夜色,再次扑向后山乱葬岗深处。
穿过层层叠叠、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坟包,拨开半人高的荒草荆棘,终于来到了王瘸子说的那片老林子。林子深处,月光几乎被茂密的枝叶完全遮挡,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铁锈般的阴冷气息。
王瘸子点燃了一盏特制的、用鱼油和艾草混合做成的防风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前方。只见林子最深处,果然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却早己枯死的槐树!树干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但树皮干裂剥落,枝桠虬结如同鬼爪,没有一片叶子。最诡异的是,树干中间裂开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树洞!洞口边缘的树皮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一股阴冷的风,正从树洞深处缓缓吹出,带着腐朽的气息。
“就是这了!”王瘸子压低声音,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那废弃的阴路节点…就在这树洞底下!把家伙准备好!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哆嗦了!”
我们屏住呼吸,将油灯放在树洞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漆黑的树洞。王瘸子将“聚阴罐”放在树洞口,用匕首小心地挑开封口的蜡纸。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寒气息从罐口飘出。罐子里,一团如同活物般的、不断蠕动的黑色泥土缓缓探出“头”来,散发出浓郁的坟土腥气。
“来了!准备好!”王瘸子低吼一声,猛地将“聚阴罐”往树洞里一丢!
噗通!
罐子落入树洞深处,发出一声闷响。
几息之后——
嗡——!
整个枯树猛地一震!树洞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尖锐、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鸣!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阴寒气息如同井喷般从树洞中爆发出来!浓重的黑气翻滚而出!树洞周围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坟头土精”被放出来了!它在疯狂吸收此地残留的阴气!制造混乱!
就在这阴气爆发的瞬间!
异变陡生!
树洞深处,那片翻滚的黑气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两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幽蓝色光芒?!
紧接着,一个冰冷、宏大、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树洞深处轰然响起:
“何方小鬼!竟敢惊扰本帅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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