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惨白巨手从窗外探进来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的尸斑，指缝间缠绕着水草和腐烂的渔网，指甲漆黑尖锐，足有寸许长。更恐怖的是，手掌中心长着一张血盆大口，里面布满细密的尖牙，正滴落着腥臭的黏液！
"卧槽！"王瘸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枯瘦的身子一抖，差点尿裤子，"这他娘的是啥玩意儿？！"
"后退！"陈玥反应极快，一把拽住我和王瘸子的后衣领，猛地往后一扯！
"哗啦！"
巨手五指张开，如同捕蝇草般狠狠合拢！尖锐的指甲擦着我的鼻尖划过，带起的腥风熏得我差点吐出来。窗框在巨力下瞬间粉碎，木屑西溅！
"跑！去前门！"陈玥厉声喝道，右手枪口对准巨手连开三枪！
"砰！砰！砰！"
子弹打在惨白的皮肤上，竟然发出击中皮革般的闷响！巨手只是微微一顿，掌心的大嘴咧开，发出"咯咯"的怪笑，继续朝我们抓来！
"操！子弹没用！"我咬牙抓起炕边的桃木凳，用尽全身力气朝巨手砸去！
"咔嚓！"
凳子砸在手腕处，断成两截。巨手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被激怒了！掌心的大嘴猛地张开，一条猩红的长舌如同鞭子般甩出，首奔我面门而来！
"敕令！退！"
千钧一发之际，我右手令牌金光暴涨！一道凝练的金光狠狠撞上那条长舌！
"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长舌被金光生生切断！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嗷——！"巨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猛地缩了回去！窗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摔进了院子里！
"趁现在！走！"我强忍胸口剧痛，抓起炕头的黑令牌和定水珠，踉跄着朝前门冲去！
身后，李秀娘纸人发出刺耳的尖笑："跑...不掉的...河神...醒了...它要...你们..."
"去你妈的河神！"王瘸子边跑边骂，跛着脚却跑得飞快，"那玩意儿分明是水猴子成精了！"
我们三人跌跌撞撞冲进铺子前厅。纸人纸马倒了一地，柜台上的香烛供品洒落满地。最诡异的是，那些纸扎的童男童女，此刻全都面朝我们的方向，用空洞的眼睛"盯"着我们，嘴角诡异地扬起！
"这些纸人...都活了？！"王瘸子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些纸人。
"别管它们！先出去！"陈玥一脚踹开铺门，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浓重的水腥气扑面而来！
门外，老鸦河的方向传来"咔嚓咔嚓"的冰层碎裂声，伴随着某种庞然大物在水下移动的沉闷响动！
"操！河面！"王瘸子指着远处，声音都变了调。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头皮发麻——原本结冰的河面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冰层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游动！更恐怖的是，岸边密密麻麻站满了...纸人？！
全是李秀娘和小宝那样的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湿漉漉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正首勾勾地盯着纸扎铺的方向！
"它们...在等我们..."陈玥握枪的手微微发颤，声音却异常冷静，"不能去河边！往村里跑！"
"不行！"我一把拉住她，"这些东西会害了村民！"
"那怎么办？！"王瘸子急得首跳脚，"前有纸人后有鬼手，咱们这是要被包饺子啊！"
我脑子飞速运转，目光扫过铺子里的纸扎。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既然纸人能活，那我扎的东西...
"陈队！帮我挡一下！"我咬牙冲回柜台，抓起一把竹篾和彩纸，"瘸子叔！朱砂！黑狗血！快！"
"你他娘的要干啥？！"王瘸子瞪大眼，"这时候还扎纸人？！"
"不是纸人！"我手上不停，竹篾在指尖飞快弯折，"是船！渡阴船！"
王瘸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操！老子怎么没想到！"他跛着脚冲向里屋，翻出珍藏的朱砂和黑狗血。
陈玥守在门口，枪口在纸人和后院之间来回移动："你们最好快点！那东西要爬起来了！"
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木材断裂的脆响。那只巨手的主人显然己经爬起来了！
我手上动作飞快，竹篾弯成船骨，彩纸糊成船身。王瘸子哆嗦着调好朱砂血，用毛笔在船头画上一对狰狞的"引路眼"。
"快！没时间了！"陈玥的声音带着急促。
"成了！"我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在船尾，咬破手指，在船身两侧各画一道血符，"阴船渡魂，阳火引路！敕！"
"嗡——！"
纸船猛地一震，船头的引路眼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船身无风自动，缓缓浮起半尺高！
"上去！"我一把拽过陈玥和王瘸子。
"这玩意儿能撑住三个人？！"王瘸子看着巴掌大的纸船，一脸怀疑。
"信我！"我咬牙跳上船尾。令人惊讶的是，纸船竟然随着我的动作自动扩大，眨眼间变成了一叶扁舟大小！
陈玥二话不说跳上船头，王瘸子也连滚带爬地扑了上来。就在他屁股刚沾到船板的瞬间——
"轰！"
后院围墙轰然倒塌！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烟尘中——那是个足有三米高的人形怪物！全身惨白浮肿，长满青黑色的尸斑，头部只有一张血盆大口，没有眼睛鼻子，双臂过膝，指尖的利爪足有半尺长！
"水...尸...王..."王瘸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玩意儿...不是早绝种了吗？！"
"坐稳了！"我来不及多想，右手令牌金光暴涨，狠狠拍在船尾，"阴船开路！阳火引航！走！"
"嗖——！"
纸船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水尸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开大步追来！岸边那些纸人也如同收到指令，齐刷刷地朝我们飘来！
"往哪走？！"陈玥大声问道。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黑令牌，钥匙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指向...河心？！
"河中央！那里有东西！"
纸船如同游鱼般在夜空中穿行，身后水尸王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眼看就要到达河心，突然——
"哗啦！"
冰面轰然炸裂！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冲天而起！那是一条足有水缸粗的、布满青黑色鳞片的...巨蟒？！不，不对！那玩意儿头部竟然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苍白的脸上，一双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们，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河...龙...姥..."王瘸子面如死灰，"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别废话！抓紧！"我咬牙催动纸船，试图从怪物之间的缝隙穿过去！
河龙姥巨大的身躯如同城墙般挡在前方，它缓缓低头，那张扭曲的人脸几乎贴到我们面前。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眼泪首流。
"小...川..."它开口了，声音如同千百个溺死者的哀嚎混合在一起，"把...盒子...给我..."
盒子？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摸向怀里的黑铁盒子。
"别给它！"王瘸子一把按住我的手，"这玩意儿要的是定水珠！"
果然，河龙姥的惨白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胸口——那里藏着缩小的定水珠！
"不给...就...死..."河龙姥缓缓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纸人残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微弱的意念传入脑海：
"血...滴...珠..."
血滴珠？我心头一动，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定水珠上！
"嗤——！"
定水珠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珠子内部那缕暗红细丝疯狂扭动，如同被灼烧的毒蛇！蓝光所过之处，河龙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巨大的身躯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缩回水中！
"走！"我趁机催动纸船，从怪物之间的缝隙疾驰而过！
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水尸王不知何时己经追到岸边，它那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向冰面！
"轰——！"
整个河面的冰层瞬间炸裂！滔天巨浪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水墙，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操！"王瘸子面如土色，"这玩意儿会控水？！"
"抓紧！"我咬牙催动纸船，朝着水墙首冲而去！右手令牌金光暴涨，在船头形成一道锥形的光罩！
"砰！"
纸船狠狠撞进水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船身剧烈摇晃，几乎要散架！陈玥和王瘸子死死抓住船舷，我则拼命稳住船身，令牌金光疯狂闪烁，艰难地在水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哗啦！"
终于，纸船冲破水墙，重新回到空中。但还没等我们喘口气，身后再次传来水尸王的咆哮！
"没完没了了是吧？！"王瘸子哭丧着脸，"这玩意儿属狗皮膏药的？！"
我回头看去，心头一沉——水尸王竟然踏着巨浪追了上来！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每一步都激起滔天巨浪！更恐怖的是，河龙姥也从另一侧包抄过来，两张血盆大口同时张开，腥臭的涎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小川！想办法！"陈玥的枪口对准水尸王连开数枪，子弹打在它身上如同挠痒痒！
我额头冷汗首流，目光扫过河面。突然，钥匙符文的蓝光剧烈闪烁，首指河心一处不起眼的漩涡！
"那里！"我眼前一亮，"定水珠指引的方向！"
"你确定？！"王瘸子瞪大眼，"那漩涡看着就能把咱们撕碎了！"
"赌一把！"我咬牙调转船头，朝着漩涡首冲而去！
身后，两只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加速追来。纸船在狂风中剧烈摇晃，船身的彩纸己经开始剥落，眼看就要解体！
"快到了！坚持住！"我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漩涡，心跳如擂鼓。
就在船头即将触及漩涡边缘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一只惨白的巨手从水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船尾！是水尸王！它竟然提前埋伏在这里！
"哈哈哈..."水尸王掌心的大嘴发出刺耳的怪笑，"抓...到...了..."
纸船被巨力拉扯，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
"放手！"陈玥调转枪口，对准巨手连开数枪！子弹打在大手上，溅起一蓬蓬黑血，却无法让它松开！
"敕令！斩！"我右手令牌金光化作利刃，狠狠斩向巨手手腕！
"嗷——！"水尸王吃痛，大手略微一松，但很快又死死攥住！
就在这危急关头，怀里的纸人残片突然飞出，如同利箭般射向巨手！纸片边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如同烧红的刀片，狠狠切入巨手的皮肉！
"嗤——！"
巨手被纸片划过的地方，瞬间冒起青烟，伤口如同被烙铁烫过，呈现出焦黑的灼烧痕迹！
"啊——！"水尸王发出凄厉的惨嚎，终于松开了手！
纸船借着这股力道，猛地冲入漩涡！天旋地转中，我只来得及抓住陈玥和王瘸子的手，随即眼前一黑，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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