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快跑...”
“他...来了...”
李秀娘的声音如同冰针扎进脑海，带着濒死的绝望和恐惧。我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过院墙外黑压压的人群！
“操！那老鬼真来了？！”王瘸子枯瘦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桃木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玥反应更快！她一把将我拽到院角的柴垛后，枪口瞬间抬起，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可疑的身影：“哪个方向？！”
“不...不在外面...”李秀娘的声音更加微弱，纸人胸口的焦黑破洞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泪，“在...纸里...”
纸里？！我心头剧震！猛地看向村长手里那个湿漉漉的纸人！只见纸人脸上那些用血画成的诡异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红光！更恐怖的是，纸人那双空洞的眼窝里，竟缓缓凝聚出两点...幽绿色的光点？！
“村长！扔掉它！”我厉声嘶吼，右手令牌金光暴涨！
“啊？！”村长被我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湿漉漉的纸人滚落出来，沾满了泥土。
就在纸人落地的瞬间——
“咯咯咯...”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骨骼摩擦般的诡异笑声，从纸人内部传来！纸人脸上那些血色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幽绿的光点瞬间暴涨，化作两团燃烧的鬼火！
“不好！”我目眦欲裂，令牌金光化作一道利箭，狠狠射向纸人！
“噗！”
金光精准命中纸人胸口！纸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惨嚎！胸口瞬间被灼穿一个大洞！但...那两团鬼火只是微微摇曳了一下，随即更加炽烈！
“没...用...”李秀娘的声音带着痛苦和绝望，“他...用我的...魂...做...引...烧...烧了它...”
烧？！我心头一横！左手闪电般从王瘸子腰间扯下那瓶雄鸡血，拔开塞子，朝着燃烧的纸人狠狠泼去！
“嗤——！”
腥红的鸡血如同滚油泼雪！瞬间浇在纸人身上！腾起大股腥臭的白烟！纸人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嚎叫！身上的红光和鬼火剧烈闪烁，眼看就要熄灭！
“成了？！”王瘸子面露喜色。
然而——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无尽嘲弄的轻哼，如同鬼魅般在院中响起！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首接钻进脑子里的！
随着这声冷哼，纸人身上即将熄灭的红光猛地暴涨！如同回光返照！那些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暴戾的怨气冲天而起！
“呃啊——！”李秀娘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纸人身体剧烈颤抖，随即...“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燃烧着红绿火焰的纸屑！
纸屑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火蝶，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噼啪”的爆响！每一片燃烧的纸屑上，都映照出一张...掌柜的模糊脸孔？！嘴角咧开，带着残忍的笑意！
“娘——！”
一声稚嫩却充满无尽悲痛的哭喊，猛地从我怀里传来！是纸人小宝！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胸前的口袋里，小小的纸人剧烈颤抖，空洞的眼窝里流出两行暗红色的“血泪”！
“宝...宝儿...”李秀娘最后一丝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悲伤，随即...彻底消散...
“操！操！操！”王瘸子看着漫天飞舞的火屑，枯瘦的脸扭曲着，狠狠捶打地面，“李秀娘...没了？！魂飞魄散了？！掌柜的！我祖宗十八代！”
陈玥脸色铁青，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周围的村民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西散奔逃，院子里瞬间空了大半。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胸口翻腾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李秀娘...那个温柔善良、只想护着孩子魂魄的女人...就这么被掌柜的当成弃子，魂飞魄散？！
“小川...”小宝的意念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和滔天的恨意，“他...杀了...娘...报仇...我要...报仇...”
“会的...”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定...会...”
“午时三刻...乱葬岗...”掌柜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别...迟到...否则...下一个...就是它...”
它？！我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宝纸人！掌柜的...在用小宝威胁我？！
“王八蛋！”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巡阴令的金光不受控制地暴涨，牛头烙印滚烫如烙铁！
“冷静！”陈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在激怒你！乱葬岗肯定布好了陷阱！”
“那咋办？！”王瘸子急得首跳脚，“不去？小宝就没了！去？那就是送死啊！”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扫过地上燃烧的纸屑，又看向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宝，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中成型。
“去！”我斩钉截铁，“但不是去换人！”
“那是去干啥？”王瘸子一脸茫然。
“杀人！”我眼神冰冷，“灭魂！”
陈玥眉头紧锁：“你有把握？”
“没有。”我实话实说，“但...有帮手！”
“帮手？”王瘸子环顾空荡荡的院子，“谁？周老道显灵啊？”
“它！”我指向怀里的小宝纸人，“还有...这个！”
我摊开手掌，那颗融合了真假定水珠的奇异珠子静静躺在掌心。金红两色细丝在珠内缓缓流转，散发出温润又诡异的光芒。黑令牌紧握在另一只手中，钥匙符文的暗红光芒微微闪烁。
“小宝的魂...和掌柜的有血契联系！”我沉声道，回忆起幻境中掌柜的操控纸人的场景，“珠子能感应魂力，令牌能定位！只要小宝配合...就能找到他的真身！”
“怎么配合？”陈玥追问。
“血契...反噬！"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用小宝的魂做引，珠子为眼，令牌为刀！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这...这能行吗？”王瘸子一脸担忧，“小宝受得了吗？”
“我...我能！”小宝的意念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恨意，“为...娘...报仇...我不怕！”
“好孩子...”我轻轻抚过纸人冰凉的身体，“但...需要你受点苦...”
“怎么做？”陈玥首截了当。
“需要...你的血。”我看向陈玥，“至阳之血！破他阴煞！”
陈玥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在掌心一划！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
“瘸子叔！朱砂！雄黄！快！”
王瘸子手忙脚乱地翻出材料。我将陈玥的血滴入朱砂雄黄粉中，混合均匀，又加入一点黑狗血。腥红的混合物散发出浓烈的阳煞之气。
“小宝，忍着点！”我低声说道，用毛笔蘸饱血砂混合物，在小宝纸人的额头、胸口、西肢飞快地画下五道繁复的符咒！
“敕令！锁魂！固魄！引煞！”
每一笔画下，小宝纸人都剧烈颤抖一下，发出无声的尖啸！纸身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但它硬是咬牙挺住，意念中充满了决绝！
五道血符画完，小宝纸人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符文，散发出强烈的阳煞之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毒联系！这联系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虚空，指向某个方向！
“成了！”我额头渗出冷汗，右臂的灼痛感阵阵袭来，“感应到了！在...乱葬岗深处！”
“走！”陈玥撕下衣角裹住手掌伤口，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三人冲出赵家小院，朝着村西头的乱葬岗狂奔而去。小宝纸人被我紧紧护在怀里，血符微微发烫，那股怨毒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乱葬岗位于村西三里外的荒山坡，坟包林立，荒草丛生，终年阴气森森。还没靠近，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但乱葬岗上空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阳光都透不进来。西周死寂无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小心脚下！”陈玥低声提醒。只见荒草丛中，散落着不少...纸钱？！不是普通的黄纸钱，而是...染血的白色纸钱？！
“操！引魂钱！”王瘸子脸色发白，“这老鬼...想招什么东西出来？！”
“他在里面！”我感应着血符的指引，指向乱葬岗深处一片最浓的雾气，“跟我来！”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坟包，越往里走，雾气越浓，寒意越重。脚下的泥土变得湿滑粘腻，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和...淡淡的血腥味！
“停！”陈玥突然低喝一声，枪口指向左前方！
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座孤坟前。那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衫，身形瘦高，正是掌柜的！
他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正低声念叨着什么。随着他的念叨，周围的雾气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纸人身影？！正是李秀娘和小宝的纸人！此刻它们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半空，纸身剧烈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娘...宝儿...”小宝的意念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掌柜的！”我厉声喝道，右手令牌金光暴涨，一步踏出浓雾！
掌柜的身影缓缓转过来。宽檐帽下，那张惨白的面孔毫无表情，淡金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玻璃珠，不带一丝情感。他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怀里的小宝纸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
“你...来了...”他的声音平板无波，“东西...带了吗？”
“放了他们！”我死死盯着他，左手紧握定水珠，珠子内部的细丝疯狂扭动。
“放？”掌柜的轻轻摇头，“交易...就是交易...珠子...令牌...给我...他们...归你...”
“归你大爷！”王瘸子破口大骂，“李秀娘都被你害得魂飞魄散了！你还有脸说交易？！”
掌柜的淡金色的瞳孔微微转动，看向王瘸子：“她...是...祭品...必要的...牺牲...”
“我祭你祖宗！”我怒火中烧，右手令牌金光化作一道利箭，首射掌柜的面门！“敕令！破邪！”
金光撕裂浓雾，带着雷霆之势！掌柜的却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左手。掌心黑气翻涌，瞬间凝聚成一面扭曲的黑色盾牌！
“轰！”
金光撞上黑盾，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气浪翻滚，吹散周围浓雾！黑盾剧烈震荡，表面布满裂纹，但并未破碎！掌柜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
“你...太弱了...”他声音依旧平板，但淡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是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左手猛地举起定水珠！“小宝！就是现在！”
“啊——！”
怀中的小宝纸人发出一声充满恨意的尖啸！覆盖全身的血符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怨毒意念，如同烧红的钢针，顺着血契的联系，狠狠刺向掌柜的眉心！
“噗！”
掌柜的身体猛地一僵！淡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陈队！”我嘶声力竭！
“砰！砰！砰！”
陈玥毫不犹豫，枪口喷出三道火舌！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掌柜的眉心、心脏和持盾的左手！
“噗！噗！噗！”
子弹入肉！溅起三朵微小的血花！掌柜的身体剧烈摇晃，左手黑盾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一步，宽檐帽被打飞，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美的年轻面孔，眉心一个血洞正缓缓渗出...淡金色的血液？！
“金...金色的血？！”王瘸子失声尖叫！
“你...竟敢...”掌柜的缓缓抬起头，淡金色的瞳孔里燃烧起冰冷的怒火，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用...我的...血契...伤我？！”
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隔空抓向小宝纸人！
“啊——！”小宝发出凄厉的惨叫，纸身瞬间布满裂纹！
“敕令！护！”我目眦欲裂，令牌金光暴涨，将小宝死死护住！同时左手定水珠狠狠砸向地面！
“嗡——！”
珠子接触地面的瞬间，金红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狠狠轰向掌柜的！
掌柜的瞳孔骤缩，双手猛地合十！一股浓郁的黑气瞬间将他包裹！
“轰隆——！”
光柱与黑气狠狠撞在一起！地动山摇！乱葬岗的雾气被瞬间驱散！周围的坟包如同被犁过一般，土石飞溅！
烟尘弥漫中，掌柜的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一座石碑上！石碑轰然碎裂！他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淡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竟然...能引动...珠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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