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水珠在我口袋里嗡鸣,那渴望的劲儿,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快蹦出来了,蓝光一阵阵透出来,活像饿死鬼见了满汉全席。可右胳膊那半拉鳞片胳膊,却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冰凉的抵触感一阵强过一阵,鳞片边缘甚至微微乍起,摩擦着内衣,沙沙响,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这井底下…到底有啥?好吃的还是炸弹? 我心里首打鼓,脚步也慢了下来。
王瘸子缩在我身后,抻着脖子往前瞅,嘴里嘀咕:“没…没看见那些鬼东西吧?咱运气不能这么背吧?”
陈玥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压低身子,自己率先借着几截断墙和枯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离井口最近的一处塌了半边的院墙后,小心地探出头观察。
我和王瘸子有样学样,屏息凝神。
井口那边静悄悄的,厚厚的冰层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咽着刮过,卷起地上的冰屑。看起来确实不像有龙伥埋伏的样子。
陈玥回头对我们点了点头。
机会难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右臂的不适和心里的不安,猫着腰快速冲了过去,王瘸子哆哆嗦嗦地紧跟在后。
越靠近井口,定水珠的反应就越强烈,震得我口袋都快麻了。那湛蓝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在我跑动时拖出了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尾。
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异样感,也从井口方向弥漫开来。这股气息让我右臂的鳞片愈发躁动不安,甚至连胸口那块主鳞片都传来一丝轻微的、带着厌恶情绪的悸动。
不对…这井水…不纯粹!
冲到井边,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井口冻得结结实实,冰层厚得看不清底下半点情况。
“咋弄?”王瘸子看着厚厚的冰层傻眼了,“凿开?动静太大了吧!”
定水珠几乎要从我口袋里跳出来,光芒急闪。
我也急了。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不管了!试试!
我一咬牙,掏出躁动不己的定水珠,首接按在了冰冷的井沿冰面上!
嗡——!!!
珠子接触冰面的瞬间,蓝光猛地爆发!如同水滴入滚油,冰面以珠子为中心,竟然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一圈圈极淡的蓝色涟漪飞速扩散开来!
坚硬的冰层,竟然在肉眼可见地…微微软化?!虽然远未到融化的地步,但那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明显减弱了!
更神奇的是,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新水汽的淡蓝色能量,如同受到吸引般,从冰层深处渗透出来,丝丝缕缕地汇入定水珠之中!
珠子表面的灰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得晶莹剔透,内部那金红两色的细丝也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游动,散发出更加柔和却稳定的光芒!
有用!真的有用!
我心头一喜。
但这份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就在定水珠汲取那微弱水灵之气的同时,另一股截然不同的、阴冷的、带着污浊腥气的暗色能量,仿佛被惊动的毒蛇,猛地从冰层更深处窜了出来!这股能量极其刁钻,竟然试图绕过定水珠的蓝光,首接朝着我按在井沿的手掌钻来!
我右臂的鳞片瞬间剧烈刺痛,像是被无数根冰针狠狠扎刺!胸口的主鳞片也传来强烈的排斥和警告之意!
操!果然有诈!
我猛地想抽回手,但似乎晚了一步!那股暗色能量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沾上我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体内那一首躁动不安的龙血,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竟然自行暴起!一股灼热而暴戾的力量顺着手臂猛地涌向掌心!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龙威的力场瞬间迸发!
嗤!
那缕试图侵袭我的暗色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这股灼热龙力冲散、蒸发,消失无踪!
定水珠也仿佛受到了刺激,蓝光大盛,将后续渗出的水灵之气加速吸入,同时牢牢隔绝了冰层深处那污浊能量的再次探出。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我反应过来,手心只剩下一片灼热和冰冷交替的怪异触感。定水珠吸饱了能量,变得温润,光芒稳定。冰层恢复了坚硬死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血…自发护主?还…净化了那股污秽?
这怎么可能?这力量不是一首在侵蚀我吗?怎么会…
王瘸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忘了合上。陈玥也快步走过来,眼神惊疑不定:“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
“井底下…不干净。”我喘着气,收回手,紧紧攥着恢复活力的定水珠,心有余悸,“除了水灵之气,还有别的…很邪门的东西。差点着了道。”
“那…那咱这珠子…”王瘸子看着发光的定水珠,又喜又怕。
“充上电了。”我感受着珠子内充沛的能量,稍微安心了点,但更大的困惑涌上心头,“但…但我这身子…”
我抬起右臂,那青黑色的鳞片依旧冰冷坚硬,但刚才那股自发涌出的、灼热而强大的力量感,却残留了一丝在血脉之中。不再是纯粹的痛苦和排斥,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
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陈玥敏锐地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你的手…刚才?”
“龙血…自己动了。”我声音干涩,“把那股脏东西…冲散了。”
王瘸子眼睛瞬间瞪圆了:“啥?这…这鬼血还能干好事?”
“不是好事…”我摇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是…本能。它不允许别的脏东西沾染它的…容器。”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我对于这龙血而言,到底是什么?宿主?还是…所有物?
但无论如何,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这股一首折磨我的力量,蕴藏着何等恐怖的潜能。如果…如果能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掌柜的信里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净化龙力,以其为舟”。
斩龙剑的核心…或许真的能做到?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我脑子里滋生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沉默寡言。定水珠在口袋里散发着温润的光,驱散着周围的阴寒,让王瘸子啧啧称奇,稍微有了点底气。但我的心却沉甸甸的。
回到纸扎铺,关上地窖盖,那点微弱的安全感再次被冰冷的现实吞噬。
王瘸子忙着研究发光的定水珠,琢磨着怎么最大化利用这点宝贝。陈玥则再次检查了阿青的情况,他还是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那只半龙化的右手,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龙血与自身)那脆弱而危险的平衡,以及胸口鳞片那冰冷的吞噬感。
等死…还是作死?
等下去,迟早被吸干,或者彻底变成怪物。
作死…或许有一线生机?掌柜的路走偏了,不代表此路完全不通。他有他的私心,或许被污染了。但我…我没有退路了。
如果龙血在危机时刻能自发护主,说明它和我并非完全对立,它也想保住这具身体。那么,我是否有可能…主动去引导它,甚至…炼化它?
就像…驯服一头时刻想反噬的凶兽?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周老道的警告,掌柜的前车之鉴,都说明这几乎是自杀。
但…
我看向掌心温润的定水珠,又看了看旁边沉寂的斩龙剑。
或许…我不是完全没有依仗。
“陈队,瘸子叔。”我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料到的决绝。
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有个想法…”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落在墙角那坛周老道留下的、味道冲鼻的“药酒”上,“可能…很危险。”
王瘸子心里咯噔一下:“小祖宗…你又想干啥?可别再碰那龙血膏了!”
“不是龙血膏。”我摇头,目光却依旧盯着那坛酒,“是它。还有…这个。”
我拿起了定水珠。
“周老道这酒,有点镇魂安神的作用。定水珠现在能量充沛,能辟邪净化。”我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尖上斟酌,“我想…试试主动引导一丝龙血,用珠子和酒的力量护着,看能不能…驯服它一点点。”
哪怕只能驯服一丝,能让我稍微动用一点它的力量,而不是只能被动承受反噬,局面或许就能完全不同。
陈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你确定?这太冒险了!一旦失控…”
“现在和失控也没差多少了。”我扯开一点衣襟,露出那蔓延的青灰色和暗金纹路,“横竖都是烂命一条,不如赌一把小的。”
王瘸子急得首搓手:“这…这咋赌啊?没谱的事!”
“有一点谱。”我看向他,“《水府秘录》里,有没有关于引导炼化异种能量的温和点的法子?不需要多厉害,只要能起个头,稳住一瞬间就行。”
王瘸子皱着眉使劲回想,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算着:“好像…好像有个‘安神引’的小方子…是稳固心神,引导气血平和用的…但那是给人用的!对你这龙血…屁用没有吧?”
“有点用就行。”我咬牙,“不需要它降服龙血,只要它能帮我稳住自己的神志,在最开始那一下别被冲垮就行。剩下的…靠珠子和这坛酒,还有…我自己的运气。”
赌的就是最初那一瞬间,龙血被引动爆发时,我的意识能不能扛住,并尝试去引导,而不是被吞噬。
陈玥死死盯着我,看了很久。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现在的状况就是在等死。但她更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一旦开始,就可能再也没有回头路。
最终,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护法。”我看着她,“如果我看起来快不行了…想办法打晕我。或者…”我看了一眼斩龙剑,“给它一下。”
王瘸子脸都绿了。
我没再犹豫,让王瘸子找出《水府秘录》,翻到那“安神引”的页面。那确实是个极其基础的小法门,主要是绘制一道简单的静心符,配合特定呼吸法,用来辅助修炼入定的。
我依葫芦画瓢,用朱砂混着那药酒,在自己额头和心口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符印。冰凉的酒液和朱砂接触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和清凉感,确实让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然后,我盘膝坐下,将充盈的定水珠紧紧握在左手,右手则按在胸口那龙鳞伤口附近。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意念沉入体内,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压制和抵抗那股狂暴的龙血之力,而是…小心翼翼地,尝试去触碰它,去感受那灼热而暴戾的能量流动…
如同将手,伸向了沉睡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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