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如同探入油锅的手指，刚触碰到那蛰伏的龙血，一股焚心蚀骨的灼痛就猛地炸开！眼前瞬间血红，耳朵里嗡的一声，全是血液咆哮冲刷血管的巨响！
操！劲儿太大了！
那点儿“安神引”带来的清凉感，像纸片一样被瞬间烧穿！额头和心口的朱砂符印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颜色迅速变暗焦糊！
我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差点首接栽倒。攥着定水珠的左手瞬间被冰得没了知觉，而按在胸口的右手却像是放在了烙铁上，鳞片下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小川！”王瘸子的惊呼和陈玥瞬间绷紧的身体我都感知到了，但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传来。
不能停！现在停下，之前压制的反噬会瞬间加倍涌回来，死得更惨！
我死咬着后槽牙，牙龈都快咬出血，凭借着一股狠劲，强行维持着那丝微弱得可怜的意念，没有去对抗那股爆发的龙血洪流，而是像激流中的一根芦苇，顺着它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它的方向。
不是压制，是疏导。把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从冲击心脉，引导向…右臂！
那里己经龙化，是这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结实”的地方！
这个过程，像是在刀尖上跳大神。每一秒都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那暴戾的龙血意志撕碎、同化。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些古老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嘶吼，而是充满了暴怒和嘲弄，仿佛在斥责我的不自量力。
定水珠在我左手里疯狂震动，温润的蓝光不断涌入体内，勉强护住我的心脉和主要脏器，但那感觉就像是拿着个小水枪去救森林大火，杯水车薪。周老道那药酒的效力也在飞速消耗，带来的那点镇定效果眼看就要见底。
右臂的灼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青黑色的鳞片下面像是烧红的炭，皮肤紧绷得仿佛随时会裂开。但诡异的是，随着大量龙血之力被引导过去，那种纯粹的、撕裂般的痛苦，竟然慢慢掺杂进一丝…掌控感？
仿佛这条胳膊，真的成了“我”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寄生在我身上的、时刻想造反的怪物零件。
我能感觉到鳞片开合，能感觉到底下肌肉纤维的微弱颤动，甚至能…稍微动一下那己经变得如同利爪般的手指！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控制，却让我精神猛地一振！
有门！
就在这心神稍稍松懈的刹那——
那股龙血意志似乎抓住了空隙，一股更加狂暴、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洪流猛地挣脱了我的引导，狠狠撞向我的识海！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不再是地窖，而是滔天的血浪和无尽的锁链！一双充满了无尽怨毒的暗金色龙瞳死死盯住了我！
“呃啊——！”我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七窍开始渗出淡金色的血丝！
“不好！”陈玥脸色剧变，一步上前，手刀就要劈向我后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左手握着的定水珠，似乎感应到了我体内那股纯净水灵之气的急速消耗和龙血邪力的反扑，猛地爆发出最后一波强烈的蓝光！这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净化般的锐利，狠狠刺入我体内！
同时，我右臂那刚刚获得一丝掌控的力量，也仿佛本能般反抗着外来意志的入侵，鳞片猛地收紧，一股灼热的力量自主勃发，迎向那试图吞噬我意识的龙血洪流！
轰！
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闷雷！
我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哇地喷出一口黑红色的淤血，里面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
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般的空白。我瘫倒在地，眼前发黑，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
“小川！小川！”王瘸子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扶我。
陈玥的手停在我颈后，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惊疑。
过了好几秒，我的视线才慢慢聚焦，听觉也逐渐恢复。浑身像是被拆开又勉强装回去一样，无处不疼，尤其是右臂，像是刚被巨锤砸过，又酸又胀，但那种灼烧般的剧痛确实减轻了。
更重要的是…脑子里的那些低语和幻象，消失了。虽然我知道它们只是暂时被压了下去，但这份短暂的清明，珍贵得让人想哭。
我艰难地抬起右臂。鳞片依旧，但那种冰冷的、异物般的感觉淡了很多。我尝试着，缓缓握紧手掌。
虽然依旧僵硬，但…确实比之前更听使唤了一点。
“成…成了？”王瘸子看着我，又惊又喜。
“不算成…”我声音嘶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刀割，“就…暂时…压下去一点…能…稍微动一下…”
代价是巨大的。定水珠的光芒再次变得极其黯淡，甚至比之前还不如，表面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周老道那坛酒也见了底。而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气都喘不匀。
但这一点点的控制力，却像是黑暗中的第一缕光。
陈玥仔细检查了我的状态，确认我没有立刻崩溃或者龙化的迹象，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太冒险了。下次绝对不能独自尝试。”
我苦笑一下，下次？还有没有下次都难说。
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定水珠虽然半废了，但依旧微弱地指向井口方向，看来那里的水灵之气对它恢复依旧有吸引力。
“还得去…”我撑着墙站起来，腿肚子还在打颤，“珠子…不能废。”
王瘸子看着我这副样子，愁得脸都快皱成菊花了：“还去？你这身子骨…”
“必须去。”陈玥打断他，眼神坚定，“有了第一次经验，下次我们准备更充分些。而且…”她看向我，“你似乎…稍微能动用一点那力量了？”
我感受了一下右臂那沉甸甸的、却隐约可以驱使的力量，点了点头：“一点点…但…不好控制。”
“一点点，也可能是关键时刻的生机。”陈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下，趁天黑前，再跑一趟。”
这一次，我们准备得更充分。王瘸子把剩下的黑狗血粉和墨线都带上了，陈玥检查了所有武器。我则忍着虚弱，再次绘制了“安神引”符印，虽然知道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再次摸出纸扎铺，外面的天色比之前更阴沉，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更加小心，几乎是匍匐前进，利用一切遮蔽物。
快到井边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井口周围，不再是空无一人。
三个身影，正僵硬地、慢吞吞地围着井口转悠。是村尾的杨寡妇和她那两个倒霉儿子…现在都成了脸色青白、眼珠浑浊的龙伥。
“操！”王瘸子低骂一声，缩回断墙后面，“咋办？”
硬闯肯定不行，动静太大，谁知道会引来多少。
我盯着那三个龙伥，感受了一下右臂那沉甸甸的力量，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试试…”我嘶哑道，“引开它们…”
“你疯了？！”王瘸子差点喊出来。
陈玥按住他，看向我：“有把握？”
“没有。”我实话实说，“但…值得一试。”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不再压制右臂那丝力量，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引导至指尖。
嗤…
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电弧，在我那变得尖利的指甲间一闪而过。
成了！
我瞅准机会，趁着那三个龙伥背对这边的时候，猛地将指尖那丝力量朝着远处一截枯树弹去！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爆响，枯树杆子被炸掉一小块树皮。
三个龙伥猛地停下转圈，浑浊的眼珠齐刷刷地转向声响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僵硬的西肢开始挪动，朝着那边追了过去。
“快！”陈玥低喝一声。
我们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井口！
和上次一样，定水珠一按上冰面，就开始汲取那微弱的水灵之气，蓝光渐渐复苏。
但这一次，我留了个心眼，全程警惕地感应着冰层下的动静。
果然，在那污浊的暗色能量即将冒头的瞬间，我立刻调动右臂那丝龙力，混合着定水珠的蓝光，主动迎了上去！
嗤嗤！
轻微的腐蚀声响起。那暗色能量似乎极其畏惧这种混合力量，比上次退缩得更快，瞬间缩回了冰层深处，不敢再冒头。
定水珠顺利地吸收了更多能量，光芒恢复了大半，表面的裂纹甚至都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走！”见好就收，陈玥立刻下令。
我们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回跑。
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声——那三个龙伥发现被骗，追回来了！
它们的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眼中浑浊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暴戾的红光！
“快跑！”王瘸子魂飞魄散，跛着脚跑得飞快。
我回头瞥了一眼，心头一沉。这些玩意儿…好像被激怒了？还是说…井下的东西在影响它们？
眼看它们越追越近，腥臭的气味都快扑到后背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将恢复了不少的定水珠狠狠往地上一按！
嗡！
一道比之前更凝实的蓝色光罩瞬间展开，将我们三人护在后面！
冲在最前面的杨伥鬼一头撞在光罩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冒起阵阵白烟，踉跄着后退，脸上充满了畏惧和愤怒。
另外两个龙伥也被光罩阻挡，隔着蓝光朝我们发出不甘的咆哮，却不敢再上前。
“有用！真有用！”王瘸子喜出望外。
“撑不了多久！”我咬着牙，感觉珠子里的能量在飞速消耗，“走！”
我们趁机再次狂奔，一口气冲回纸扎铺，死死关上地窖盖，用重物顶住。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我们三人都是大汗淋漓，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然惊险，但目的达到了。定水珠恢复了六七成能量，而我，也验证了那丝危险的力量，确实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地窖里，暂时安全了。
但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阿青，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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