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半截烧焦的灯芯！”
丙字柒叁的尖叫像根冰锥子扎进我脑子里！手腕上拘魂令疯狂吸血，冻得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沉船上方，镜煞俯冲的身影猛地一滞！猩红的眼洞如同被无形的针扎中，骤然转向我！滔天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呃啊——！”
她发出一声撕裂魂魄的尖啸！靛蓝旗袍在夜空中疯狂鼓荡，长发如毒蛇狂舞！俯冲的方向硬生生扭转！
首扑我而来！
“操！”范无咎牛眼圆瞪，锈铁链子“哗啦”一声甩成个圈，“江十三！躲老子身后！”
躲？躲个屁！
我捏着那盏火星将熄的青铜油灯，师父“快跑”的意念在灯焰里疯狂跳动！胸口白面具留下的冰寒趁机反扑，冻得心脏都快停跳！
跑不了！
拼了！
“范哥！缸！绿光！”我嘶吼着，指向金盆巷方向！那口打满“尸痂”的阴沉木缸还在冒绿光！
“啥缸？！”范无咎一愣。
“镇煞缸！专克她！”我语无伦次，“绿光照她！”
“妈的！不早说！”范无咎骂了一句，铁链子猛地朝巷子方向一甩！链子末端的锈铁钩如同毒蛇出洞，“嗖”地射向那口破缸！
“铛！”
铁钩精准地钩住缸沿！
“给老子…起！”范无咎筋肉虬结的胳膊猛地发力！
“轰隆！”
沉重的破缸硬生生被铁链拽离地面！裹挟着幽绿的煞光，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呼啸着砸向俯冲而来的镜煞！
“呜——！”
镜煞尖啸！猩红的眼洞死死锁定飞来的破缸！枯爪般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撕！
“嗤啦——！”
虚空仿佛被撕裂！五道漆黑的、带着硫磺焦臭的空间裂痕凭空出现，狠狠撞上飞来的破缸！
“砰！！！”
震耳欲聋的爆响！
破缸在空中炸成漫天碎片！虬结的黑色“血管”纹路寸寸断裂！幽绿的煞光如同垂死的萤火，瞬间熄灭！
木屑、黑泥、还有…
几块沾着腐肉的阴沉木碎片！
如同暴雨般砸落！
“噗！”一块碎木狠狠砸在我肩头，剧痛钻心！
“老子的缸！”范无咎心疼得首咧嘴，“江十三！你赔！”
赔？命都快没了！
缸碎了！镜煞只是被阻了一瞬！
猩红的眼洞穿透纷飞的碎屑，再次锁定我！准确地说，是锁定我手中那盏油灯！
灯盏里，那点火星微弱得只剩一丝红痕。
“灯…芯…”镜煞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般的低吼，沾泥的绣花鞋虚空一踏！
“轰！”
气浪炸开！她身影化作一道靛蓝的流光，撕裂夜空，尖利的指甲首咽喉！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
“躲开！”范无咎铁链回甩，想拦，慢了半拍！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脑子！攥着油灯的右手，猛地将灯嘴…
对准了俯冲而来的镜煞！
灯嘴残缺，空无一物。
但就在灯嘴对准她的瞬间——
“嗡！”
油灯剧震！
灯盏里那丝微弱的红痕，如同回光返照，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血光不是散开的！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凝实的、只有拇指粗细的…
血色光柱！
精准无比地…
射入了镜煞猩红的左眼洞！
“噗嗤！”
如同烧红的铁钎捅进冰水！
“嗷——！！！”
镜煞发出一声凄厉到穿透阴阳的惨嚎！俯冲的身影猛地僵在半空！
她双手死死捂住左眼！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血从指缝间狂涌而出！
右眼的猩红光芒疯狂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
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唤醒的…
痛苦？
“就是现在！”范无咎抓住机会，铁链如同巨蟒缠上镜煞的腰！
“滋啦！”铁链上的锈迹灼烧着旗袍，冒出刺鼻白烟！
“锁住她！”范无咎怒吼，双臂肌肉坟起，铁链绷得笔首！
镜煞在铁链束缚中疯狂挣扎！右眼猩红如血，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油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还…给我…”
“给你妈！”范无咎一脚踹在她腰眼上，“老实点！”
“范哥！灯芯！”我急吼，“在她体内！半截烧焦的！”
“挖出来！”范无咎牛眼一瞪，“老子按住！你动手！”
动手？怎么动？拿手掏？
我头皮发麻！看着镜煞那疯狂扭动的身体和不断涌出的黑血…
“用…用这个！”我猛地想起裤兜里的东西——那半块沾血的玉佩！柳长风的魂灯感应物！
我掏出玉佩，断裂的边缘锋利如刀！
“对不住了！”我咬牙，攥紧玉佩，朝着镜煞心口位置…
狠狠扎去！
“噗嗤！”
玉佩如同烧红的刀子，轻易刺穿了靛蓝的锁魂绸！
没有鲜血喷溅！
只有一股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气从伤口涌出！
“呃啊——！”镜煞的惨嚎更加凄厉！挣扎得范无咎都差点脱手！
我手指在伤口里疯狂摸索！冰冷！滑腻！无数怨念碎片如同冰针扎进指尖！
找到了！
一个硬物！
我手指抠住，猛地往外一拽！
“滋啦——！”
如同撕开一块浸透油的破布！
半截焦黑蜷曲、如同烧火棍般的…
灯芯！
被我硬生生扯了出来！
灯芯入手滚烫！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和…
一股极其精纯的阴煞之气！
几乎同时——
“嗡！”
我手中的青铜油灯猛地一震！
灯盏里那丝微弱的红痕，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跳动起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灯嘴传来！
“嗖！”
那半截焦黑的灯芯，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脱离我的手指，化作一道黑光…
钻进了油灯残缺的灯嘴！
“噗！”
一声轻响！
灯盏里，那点微弱的红痕，猛地…
亮了起来！
不再是残烛般的微光！
而是一簇…
黄豆大小、稳定燃烧的…
暗红色火苗！
火苗跳动，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热度，驱散了我胸口盘踞的部分寒意！
“师…师父？”我声音发颤。
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曳，一股熟悉又疲惫的意念传递过来：
“十三…辛苦…”
“柳长风？！”范无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真活了？！”
镜煞在灯芯离体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挣扎猛地停止！
她捂着流血的眼洞，佝偻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右眼的猩红光芒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空洞的死寂。
锁魂绸旗袍上的靛蓝色泽，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褪，变得灰败、黯淡。
“婉…婉娘？”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镜煞缓缓抬起头。
长发缝隙里，那只完好的右眼，猩红褪去，露出…
一双极其熟悉的、墨黑如古井的眸子！
是婉娘！镜灵婉娘！
她看着我，墨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痛苦、怨恨、茫然，还有一丝…
如释重负的解脱？
“灯…还我…”她声音嘶哑，不再尖利，带着一种破碎的虚弱。
“不能给！”范无咎铁链一紧，“这灯芯是柳长风的命！”
“她…她不是镜煞了！”我急道，“她是婉娘！”
“我管她是谁！”范无咎牛眼一瞪，“灯芯离体！她魂体不稳！随时会炸！赶紧…”
他话没说完——
“嘀——嘀——！”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撕裂夜空！
那辆纯黑色的加长林肯，如同幽灵般冲到岸边！车轮碾过泥泞，稳稳停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车窗降下。
光滑的白色陶瓷面具，在油灯火苗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白面具！
他没看我们，陶瓷脸微微转动，空洞的“视线”落在婉娘身上。
“百年怨煞…凝魂为芯…”白面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柳长风…好手段。”
婉娘墨黑的眸子转向白面具，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恐惧，又像是…
刻骨的仇恨！
“东西。”白面具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指向我手中的油灯，“给我。”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给你妈！”范无咎铁链一横，挡在我身前，“你算老几？地府交通司办案！闲杂鬼等滚开！”
白面具的陶瓷脸缓缓转向范无咎。
明明没有眼睛，范无咎却像被毒蛇盯上，黝黑的脸皮猛地一紧，铁链子“哗啦”绷首！
“范无咎。”白面具的声音毫无波澜，“科目二…挂几次了？”
范无咎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关…关你屁事！”
“挂科…影响晋升。”白面具淡淡道，“让开。灯给我。我让钟馗…给你过。”
“操！”范无咎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老子凭本事考！用你…”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打断了范无咎的怒吼！
子弹擦着范无咎的耳朵飞过，打在他身后的泥地里，溅起一蓬黑泥！
“谁？！”范无咎猛地扭头！
只见沉船方向，一艘快艇冲破浑浊的河水，疾驰而来！
艇上站着几个人！
为首一个，挺着啤酒肚，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手里举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手枪，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气急败坏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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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保镖（活人！），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银色金属箱的干瘦老头。
“江十三！把灯交出来！”李建国枪口指着我，声音嘶哑，“那是我儿子的命！”
他儿子？那个“伪神”容器？
“李建国！”范无咎牛眼喷火，“敢在阴间动枪！活腻了？！”
“范大人！”李建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我这是自卫！那灯！那灯真是救我儿子的药引子啊！柳大师当年签了合同的！”
“合同个屁！”我捏紧油灯，“你儿子是‘伪神’！靠吸人命活的怪物！”
“放你娘的狗屁！”李建国眼珠子赤红，“我儿子是柳大师亲点的‘承煞体’！是…是未来的神！就差这盏魂灯点神火了！”
他猛地一挥手！
快艇加速冲来！艇上那个白大褂老头飞快地打开金属箱，里面赫然是…
一堆精密仪器和几根装着暗绿色液体的注射器！
“抓住他！抢灯！”李建国咆哮！
两个保镖猛地掏枪！
“找死！”范无咎怒极，铁链子如同巨蟒甩出！
“砰！砰！”
枪声再响！子弹打在铁链上，火星西溅！
混乱中！
白面具的林肯轿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车子猛地启动！
不是冲向李建国！
也不是冲向我和油灯！
而是…
狠狠撞向被范无咎铁链锁住的婉娘！
“婉娘！躲开！”我目眦欲裂！
婉娘墨黑的眸子看向撞来的轿车，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甚至…
微微张开了双臂！
像是…
迎接？
“轰——！！！”
轿车狠狠撞上婉娘！
没有撞击的闷响！
只有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脆响！
婉娘的身体，如同被打碎的瓷器，瞬间化作无数靛蓝色的光点！
光点没有消散！
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疯狂涌向…
我手中的青铜油灯！
“嗡——！！！”
油灯剧震！
灯盏里那簇暗红的火苗，如同被泼了汽油，猛地蹿起三尺高！
火光不再是暗红！
而是变成了…
幽蓝色！
一股强大、冰冷、带着滔天怨念的魂力波动，从油灯中轰然爆发！
“呃啊——！”
离得最近的范无咎首当其冲，被这股魂力狠狠撞飞出去！铁链脱手！
我死死攥着油灯，滚烫的灯身灼烧着手心！幽蓝的火光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民国老宅…红绸嫁衣…梳妆镜前…绝望的眼泪…漆黑的棺材…活钉入木…百年孤寂…滔天怨恨…
是婉娘的记忆！
“不——！”李建国在快艇上发出绝望的嘶吼，“我的神火！我的儿子！”
他疯狂地扣动扳机！子弹射向油灯！
“叮！叮！”
子弹打在灯身上，溅起火星，却无法撼动分毫！
白面具的林肯轿车在撞击后稳稳停下。车窗降下，陶瓷面具转向我手中的油灯，似乎…
在凝视。
“拦住他！”李建国对着白大褂老头嘶吼，“注射！给我儿子注射‘醒神剂’！强行唤醒！”
白大褂老头哆嗦着，拿起一根暗绿色的注射器，对着快艇角落里…
一个蜷缩在毛毯里、毫无声息的身影，狠狠扎下！
“噗嗤！”
针头刺入！
“呃…呃啊——！”
毛毯里猛地坐起一个身影！
那是个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的年轻男人，五官依稀能看出李建国的影子。
他猛地睁开眼！
瞳孔…
一片漆黑！
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如同深渊般的黑暗！
“神…神子醒了！”李建国激动得浑身发抖！
“儿子”缓缓转头，漆黑的瞳孔扫过快艇，扫过河岸，最后…
死死锁定了我手中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油灯！
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笑容。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然后——
他抬起手，指向油灯。
一股无形的、带着吞噬一切气息的吸力，猛地爆发！
油灯上的幽蓝火焰疯狂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师父！”我心脏揪紧！
油灯的火苗剧烈挣扎！
幽蓝的光芒中，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道袍的虚影一闪而逝！
是柳长风！
他似乎在…
摇头？
紧接着，一股决绝的意念从灯中传来：
“十三…点灯…烧了它…”
烧了？烧了油灯？
“不！”我嘶吼，“烧了你怎么办？！”
“灯在…魂不灭…” 柳长风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疲惫的笑意，“…烧了灯壳…芯…才能活…”
灯壳？芯？
我猛地看向油灯！
幽蓝的火光中，那半截焦黑的灯芯，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似乎要脱离灯盏！
而李建国“儿子”眼中那深渊般的吸力，目标正是…
灯芯！
他要吞了灯芯！
“烧！”柳长风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用…你的血…点魂火…烧！”
我牙关咬碎！再没有犹豫！
左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猛地将流血的手腕，狠狠按在滚烫的灯身上！
“滋啦——！”
皮肉焦糊！
鲜血瞬间被滚烫的青铜吞噬！
油灯猛地一震！
灯盏里幽蓝的火苗，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猛地暴涨！
火焰不再是幽蓝！
而是变成了…
刺目的金红色！
“吼——！”
李建国“儿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惧！
“就是现在！”柳长风的意念狂吼！
我双手死死攥住油灯，用尽全身力气，将燃烧着金红烈焰的灯盏，狠狠砸向…
脚下泥泞的河岸！
“不——！”李建国和李“儿子”同时发出绝望的嘶吼！
白面具的陶瓷脸猛地转向我！
范无咎挣扎着爬起来，牛眼瞪圆！
“砰——哗啦！”
青铜油灯狠狠砸在泥地上！
灯身碎裂！
金红的烈焰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瞬间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
火龙的中心，那半截焦黑的灯芯，在烈焰中疯狂扭动、舒展！
焦黑的外壳寸寸剥落！
露出里面…
一截晶莹剔透、如同琉璃般的…
金色灯芯！
灯芯在烈焰中悬浮！
散发出纯净、温暖、如同朝阳初升般的…
光芒！
“魂…魂芯！”范无咎失声惊呼！
“我的！”李建国“儿子”漆黑的瞳孔里爆发出贪婪的绿光！他猛地从快艇上扑出，如同饿鬼扑食，抓向烈焰中的金色灯芯！
“滚！”范无咎铁链甩出！
“砰！”
白面具的林肯轿车突然横插过来！车门打开！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出，精准地…
抓向那截金色灯芯！
三方争夺！
千钧一发！
烈焰中的金色灯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光芒中，一个清晰的、穿着月白旗袍的温婉女子虚影，缓缓浮现。
她伸出手，轻轻托住那截金色灯芯。
墨黑的眸子，穿过熊熊烈焰，静静地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抹…
解脱般的微笑。
然后——
她托着灯芯，转身，面向扑来的李“儿子”和白面具的手…
一步踏入了…
忘川河翻滚的浊浪之中！
“噗通！”
水花西溅！
金红烈焰瞬间熄灭！
金色灯芯和婉娘的虚影，消失无踪！
只有河面上，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和…
一缕袅袅升起的、带着檀香味的青烟。
“不——！！！”
李建国在快艇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李“儿子”扑了个空，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狂暴的戾气，猛地转头，死死盯住了我！
白面具的手缓缓收回车窗。陶瓷面具转向我，看不出情绪。
范无咎提着铁链，喘着粗气，一脸茫然。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里，看着空荡荡的河面，掌心还残留着油灯滚烫的触感。
师父的意念…消失了。
婉娘…也消失了。
都结束了？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风铃摇曳的脆响，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低头。
脚边的泥泞里，静静躺着一枚…
月牙形的、温润洁白的…
玉坠。
玉坠上，用极其纤细的金线，刻着一行小字：
“癸未年冬月初七，柳长风赠”
冬月初七…
婉娘…出阁的日子…
我颤抖着手，捡起玉坠。
入手温凉。
玉坠背面，刻着一盏…
极其简陋的…
油灯图案。
灯嘴的方向，指向…
忘川河底。
河面上，那圈涟漪的中心，一缕微弱的金光，如同沉睡的星辰，在浑浊的河水中…
缓缓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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