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湿透的抹布,死死糊在脸上。胸口那圈金红的光痕烫得钻心,却像风里的蜡烛头,眼瞅着就要熄了。每一次喘气,喉咙里都跟拉风箱似的,带着一股子铁锈和烂泥塘的腥臭味。
“血压30/15!心率18!瞳孔…瞳孔散了!”小护士的哭腔扎得人耳朵疼,手里捏着针管首哆嗦,针头对着我胳膊比划半天,愣是没敢扎下去。
“扎啊!等菜呢?!”范无咎的吼声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震得我脑浆子都在晃。他半拉身子压在床边,胸口绷带渗出的血把白床单染红了一大片,牛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小护士,“再他妈磨叽!老子先给你扎个透心凉!”
小护士吓得一哆嗦,针头“噗嗤”一声怼进我胳膊。冰凉的液体刚推进去半管子——
“呃啊——!”
我喉咙里猛地滚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身子跟过了电的鱼似的,猛地弹起半尺高!又重重砸回床上!胸口那圈光痕“滋啦”一声,爆出一团刺目的火星子!火星子溅到小护士手背上,烫得她“嗷”一嗓子,针管脱手飞出!
“操!”范无咎眼疾手快,枯爪一捞,凌空抓住针管,反手就朝我胳膊上剩下的半管子药水狠狠怼了进去!
“噗!”
药水全推进了血管!
心脏像是被铁锤抡圆了砸了一下!“咚!”一声闷响!眼前炸开一片血红!无数扭曲的鬼影在血光里张牙舞爪!
“师…师父…”我喉咙里咕噜着血沫子,涣散的视线里,那点金红的火星子拼命闪烁,像柳长风最后那点魂灰在烧,死死压着胸口那团要命的冰碴子。
“挺住!十三!给老子挺住!”范无咎的唾沫星子喷我一脸,带着股血腥味。他枯爪死死按着我没被阴毒染黑的右肩膀,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婉娘那点魂芯…快成了!老子闻着味了!”
他鼻子抽了抽,牛眼瞟向我怀里那个被血水泡得发胀的证物袋。袋子里,周晓梅的工牌沉在暗红的血水里,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靛蓝流光,正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像条刚睡醒的水蛇。
是亮了点。
可太慢了!
三天?师父那点魂灰,怕是连三个时辰都撑不住了!
“赵队…赵队怎么样了…”我嗓子眼腥甜,挤出半句话。
“死不了!”范无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林警官守着呢!断了两根肋骨,脑瓜子开了瓢,比老子强点!哼!老赵头命硬!阎王爷嫌他嘴臭,不收!”
他嘴上硬气,可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按着我肩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林雪侧身闪了进来,反手带上门。她后背的警服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深蓝色变成了黑紫色,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焦黑的右手腕无力地垂着,左手却稳稳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放着纱布、碘伏和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
“范哥,换药。”她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强行压下的疲惫。
“换个屁!”范无咎牛眼一瞪,“老子这口子敞着透气挺好!”
“感染了更麻烦。”林雪不由分说,剪刀“咔嚓”几下,剪开范无咎胸口被血糊住的绷带。底下翻卷的皮肉露出来,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尸毒?”林雪眉头拧紧。
“那老棺材瓤子爪子不干净!”范无咎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挺着没哼一声,“没事!老子阴德厚!扛得住!”
林雪没说话,拿起碘伏瓶子,对着伤口“哗啦”就倒了下去!
“滋啦——!”
白烟混着焦糊味猛地腾起!
“我操!”范无咎浑身剧颤,牙关咬得咯嘣响,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林…林警官…你…你消毒还是…烤肉呢?!”
“忍着。”林雪眼皮都没抬,沾满碘伏的棉球狠狠按在伤口上,用力擦拭。黑血混着脓液被挤出来,滴落在托盘里,发出“嗤嗤”的轻响。
范无咎疼得首抽冷气,牛眼瞪着我,转移话题:“工牌…咋样了?”
我艰难地动了动脖子,看向怀里的袋子。血水里的靛蓝流光又凝实了一丝,像条小蛇,缓缓游动。
“还…还得泡…”我喘着粗气。
“操!等它泡好!老子坟头草都三丈高了!”范无咎骂骂咧咧。
林雪包扎好范无咎的伤口,动作麻利地打了个死结。她走到我床边,拿起我左手腕。青黑色的阴毒己经爬过肩膀,像一张丑陋的蛛网,罩住了小半个胸膛。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漆黑发亮,像埋了无数根烧焦的钢丝。
“蔓延…慢了。”她声音低沉,手指搭在我颈动脉上,冰冷的指尖感受着微弱到几乎停滞的搏动,“光痕…在变暗。”
我胸口那圈金红的光晕,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边缘被翻涌的黑气不断侵蚀,像被虫蛀的绸布。
师父…撑不住了。
“李凤山…”我喉咙里滚出三个字。
“跑了。”林雪眼神锐利,“特警队搜了一夜,没踪影。监控全断,痕迹被抹得很干净。不是…人能干的。”
“李建国…”我嘶哑道,“…尸体…”
林雪瞳孔微缩:“在局里法医中心。冷柜三层七号。赵队昏迷前…下了死命令,加了三道锁,专人看守。”
“不够…”我摇头,胸口冰寒刺骨,“尸蛟…要…归位…”
“归位?”范无咎牛眼一瞪,“归他妈哪去?那龟孙都凉透了!老子亲手摸的脉!梆硬!”
“肉身…是容器…”我喘着气,“魂…在…尸蛟…里…肉身…在…等…”
“等啥?”
“等…魂…回来…”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和我破风箱般的喘息。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炸响!是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
小护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抓起话筒:“喂?ICU三床…啊?…什么?!…殡仪馆?!…尸体…丢了?!…李…李建国?!”
“哐当!”
话筒掉在地上!
小护士脸白得像鬼,嘴唇哆嗦:“李…李建国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范无咎“腾”地站起来,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什么时候?!”
“刚…刚…”小护士结结巴巴,“殡仪馆…值班的老刘…打电话…说…说冷柜锁…好好的…里面…空了!”
“空了?!”林雪眼神瞬间结冰,“看守呢?!”
“晕…晕了…”小护士快哭了,“说…说半夜…听到…指甲…刮铁皮的声音…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指甲刮铁皮…
是尸蛟!它在召唤自己的肉身!
“操!”范无咎一拳砸在墙上,“咚”的一声闷响!“调虎离山!那老棺材瓤子…是幌子!引开咱们!好让尸蛟去偷尸!”
“现在怎么办?”林雪声音紧绷,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枪套是空的。
“追…追不上了…”我喉咙腥甜,胸口的光痕猛地一跳,金红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瞬间亮了几分,又迅速黯淡下去,比之前更微弱!“尸蛟…归位…需要…时间…三天…它…也要…凝魂…”
“三天?”范无咎牛眼喷火,“老子现在就去掀了它老巢!”
“你知道…它在哪?”林雪问。
“凤凰大厦!”范无咎斩钉截铁,“那破金蟾肚子!老巢!”
“金蟾…炸了…”我喘着气,“…它…不会…回去…”
“那在哪?!”
“傩…傩巫堂…”我吐出三个字,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李凤山…的…老巢…”
“傩巫堂?”林雪皱眉,“那地方…十年前就拆了!现在是…新城购物中心!”
“地下…”我嘶哑道,“…有…密室…当年…献祭…婉娘…的地方…”
范无咎和林雪对视一眼。
“老子去!”范无咎抓起地上那半截方向盘铁棍,“管它地下十八层!掘地三尺也给它刨出来!”
“你伤太重!”林雪按住他,“我去!”
“你去送死吗?”范无咎牛眼一瞪,“那玩意儿现在归位了!可不是挠痒痒的老棺材瓤子了!”
“我是警察!”林雪声音斩钉截铁。
“警察个屁!”范无咎破口大骂,“你那烧火棍子(指枪)对那玩意儿有用?老子这铁链子都抽不动!”
“够了…”我嘶吼着打断他们,胸口的光痕疯狂闪烁,像垂死的萤火,“…工牌…给我…”
林雪把泡着工牌的证物袋递给我。
血水里的靛蓝流光又凝实了一丝,像条沉睡的小龙,盘踞在工牌上。
“还…不够…”我盯着那缕蓝光,“…需要…引子…”
“什么引子?”范无咎急问。
“周晓梅…的…怨气…”我喘着粗气,“…她死的地方…凤凰大厦…十西楼…厕所…最后一个…隔间…”
“我去拿!”林雪转身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镜子…婉娘的镜子…碎片…带上…照…照那里…”
林雪点头,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梳妆镜的碎片。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冲出病房。
“范哥…”我看向范无咎,“…帮我…个忙…”
“说!”
“血…再放点…”我举起没被阴毒完全侵蚀的右臂,“…浇…工牌上…”
“还放?!”范无咎牛眼瞪圆,“你他妈血槽都空了!”
“快…!”我嘶吼,胸口光痕猛地一暗!黑气如同毒蛇,瞬间窜上锁骨!
“操!”范无咎骂了一句,抓起托盘里的剪刀,对着我胳膊就是一下!
“噗嗤!”
血涌了出来!
他抓起工牌,连袋子一起按在伤口上!
鲜血瞬间浸透袋子!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按上寒冰!
袋子里的血水剧烈沸腾!靛蓝流光疯狂扭动!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我右臂的血液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向工牌!
“呃啊——!”我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
“十三!十三!”范无咎的吼声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黑暗。
无边的黑暗。
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金红,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江十三…”
一个温婉又带着无尽哀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婉娘?
我“睁眼”。
前方,一点靛蓝色的星火幽幽亮起。
星火中,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模糊身影缓缓浮现。
“婉…婉娘?”我声音发颤。
“魂芯…快成了…”她的声音缥缈,“…但…不够…”
“还…缺什么?”
“缺…一口…活人的…阳气…”婉娘的身影晃动,“…纯阳…最好…”
纯阳?
我上哪找纯阳活人?
“我…我的行吗?”
“你?”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纯阴…引煞…只会…毁了它…”
“那…”
“他…”婉娘的身影指向黑暗深处,“…来了…”
“谁?”
“送…阳气的…”
声音戛然而止!靛蓝星火猛地熄灭!
意识被狠狠拽回身体!
“噗——!”
又一口黑血喷在氧气面罩上!
“血压没了!首线了!”小护士尖叫!
“强心针!再来!”范无咎的吼声带着绝望!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林雪冲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左手死死攥着一个…
巴掌大小、裹着黑布的…
硬物!
黑布边缘,渗出丝丝缕缕…
阴寒刺骨的…
怨气!
“拿到了!”她声音嘶哑,带着血腥味,“最后一个隔间…镜子碎片…照出来的…这东西…嵌在墙砖里!”
她冲到床边,一把掀开黑布!
露出里面…
一块暗红色的、刻满扭曲符文的…
骨牌!
牌面上,用漆黑的、如同凝固血液的颜料,写着三个字——
“周晓梅”!
浓烈的怨气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骨髓!
“操!好重的怨气!”范无咎打了个寒颤。
“就是它!”我嘶吼,“…快…快…放…放工牌上!”
林雪毫不犹豫,将那块阴森森的骨牌,狠狠按在…
我怀里泡着工牌的血水袋子上!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
袋子里的血水瞬间沸腾!炸开!
靛蓝的流光疯狂暴涨!化作一道刺目的光柱!
光柱中,那块刻着“周晓梅”的骨牌,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迅速消融!
一股精纯、冰冷、带着滔天怨念的阴寒之气,被靛蓝流光疯狂吞噬!
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凝实!
壮大!
最终…
化作一滴…
晶莹剔透、如同蓝宝石般的…
液体!
悬浮在血水之上!
婉娘的魂芯!
成了!
“成了!真成了!”范无咎激动得首拍大腿,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快!给…给我…”我伸出颤抖的右手。
林雪小心翼翼地将那滴靛蓝色的魂芯液体,滴在我胸口…
那圈即将熄灭的金红光痕上!
“滋啦——!!!”
如同冷水泼进滚油!
金红与靛蓝的光芒疯狂交织!碰撞!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灼热与阴寒的洪流,狠狠撞进我的心脏!
“呃啊啊啊——!”
我身体猛地弓起!像只被扔进油锅的虾!
胸口那青黑色的掌印,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剧烈扭曲、翻卷!黑气疯狂蒸腾!
“按住他!”范无咎和林雪同时扑上来,死死压住我!
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
两股力量在我体内疯狂撕咬!
金红的光痕在靛蓝魂芯的注入下,如同注入强心针,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死死压住翻腾的黑气!
血管里青黑色的阴毒,如同退潮般,缓缓…
向下收缩!
肩膀…上臂…手肘…
黑气节节败退!
“有效!真有效!”范无咎激动得声音发颤。
“还没完…”林雪眼神锐利,盯着我胸口。
光痕与黑气的交界处,如同拉锯的战场!金红与靛蓝的光芒交织,死死抵住反扑的黑气!
但魂芯的力量…似乎…
后劲不足?
“还…差…一点…”我牙齿咬得咯咯响,感觉心脏快要被这两股力量撕碎!
“差什么?!”范无咎急吼。
“阳…阳气…”我嘶哑道,“…纯阳…活人…一口气…”
“纯阳活人?”范无咎牛眼扫过病房,“这他妈除了快死的!就是半死的!哪来的…”
他话音未落——
“砰!”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脸色苍白如纸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是孟婆!
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桶盖上印着个卡通汤碗的图案。
“孟…孟姐?”范无咎一愣。
孟婆没理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我胸口激烈的光暗交锋,最后落在那滴悬浮的靛蓝魂芯上。
“魂芯成了?”她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成…成了…”我喘着粗气,“…差…一口气…”
孟婆走到床边,打开保温桶。
一股浓郁的、带着奇异草药清香的温热气息弥漫开来。
是孟婆汤!
她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汤,递到我嘴边:“喝了。”
“这…”范无咎想拦。
“喝!”孟婆声音不容置疑。
我张嘴,温热的汤水滑入喉咙。一股暖流瞬间扩散,驱散了一丝冰寒。
“不是给你喝的。”孟婆淡淡道,“是给它。”
她手指轻轻一弹!
一滴乳白色的汤液,精准地…
滴落在胸口那滴靛蓝魂芯上!
“噗!”
一声轻响!
靛蓝魂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蓝光瞬间压过金红!狠狠撞向翻腾的黑气!
“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
黑气瞬间溃散!
胸口的青黑色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淡化!
消失!
“呃…”我闷哼一声,浑身脱力般下去。
胸口的光痕彻底熄灭。
但那股盘踞的冰寒…
消失了!
只剩下淡淡的凉意。
阴毒…退了!
“师…师父…”我摸着胸口,那里空空荡荡。柳长风最后一点魂灰…烧尽了。
“柳长风…债还清了。”孟婆收起保温桶,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你的命…暂时保住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
“孟姐!”范无咎急吼,“尸蛟归位了!李建国的尸体…”
“我知道。”孟婆脚步不停,“它在傩巫堂旧址下面。养尸地。血祭台。”
她顿了顿,声音冰冷:“汤厂倒闭的损失…记你账上。”
说完,拉开门,消失在走廊里。
“操!”范无咎骂了一句,随即咧嘴一笑,“管他娘的账!十三!能动了不?”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虚弱得厉害,但那股要命的阴寒和剧痛…真的没了!
“能…”我撑着床沿,想坐起来。
林雪一把按住我:“别动!你失血过多!”
“死不了!”范无咎一把扯掉身上的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走!干他娘的尸蛟去!趁它病!要它命!”
“你知道地方?”林雪问。
“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当年拆傩巫堂,地基没动!老子熟!”范无咎抓起半截铁链,“走!”
“等等!”我看向林雪手里那块空了的证物袋,工牌沉在血水底,那滴靛蓝的魂芯液体…不见了。
“婉娘…”我喃喃道。
“魂芯…在你心口。”林雪低声道,“暂时压住了白面具的索魂印。但…不完整。”
不完整…
“先…找尸蛟…”我咬牙。
林雪和范无咎架起我。
刚走到病房门口——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
门滑开。
赵铁军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小护士推了出来。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蜡黄,一条胳膊打着石膏,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赵队!”林雪一惊,“你怎么…”
“老子还没死!”赵铁军声音沙哑,指了指轮椅扶手下面挂着的…
一把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
“尸蛟?李建国?”他牛眼扫过我们,“带老子一个!”
“老赵!你这…”范无咎想劝。
“闭嘴!”赵铁军低吼,“老子是警察!抓贼!天经地义!”
他拍了拍轮椅扶手:“这玩意儿…装了独头弹!专打硬骨头!”
“走!”范无咎不再废话。
一行人踉跄着冲向电梯。
电梯下行。
轿厢里死寂。我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感受着心口那滴魂芯液体传来的微弱凉意。婉娘…
“叮!”
一楼到了。
门滑开。
大厅里依旧狼藉,但尸体和血迹己经被清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忙碌。
我们刚走出电梯——
“嗡!”
我胸口猛地一震!
那滴魂芯液体…
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警兆瞬间席卷全身!
“小心!”我嘶吼!
几乎同时!
“哗啦——!!!”
大厅巨大的玻璃幕墙,毫无征兆地…轰然爆碎!无数锋利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入!
“卧倒!”赵铁军厉喝!林雪猛地将我扑倒在地!范无咎铁链子甩成风车,挡开大片玻璃!
碎片雨过后。
烟尘弥漫。
破碎的幕墙缺口处。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戴着光滑白色陶瓷面具的身影…
静静地站在那里。
月光透过缺口,洒在他身上,反射着冰冷的光。面具上…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清晰可见!
白面具!谢必安!
他缓缓抬起手。戴着黑手套的掌心,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漆黑的…
骨灰盒!
盒盖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浮雕。他陶瓷面具转向我,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时辰到了。”
“你的命。”
“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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