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沸腾的瞬间，我们西个齐刷刷后退三步。
范无咎的独眼瞪得溜圆："这池子里煮火锅呢？"
水面翻滚得越来越剧烈，气泡从池底蜂拥而上，带着刺鼻的硫磺味。那个庞大的黑影渐渐清晰——是个足有卡车大小的龟壳，表面布满青苔和奇怪的符文，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玄...玄龟？"小王警官结结巴巴地问，"这玩意儿不是灭绝了吗？"
林雪的金瞳微微收缩："不是龟...是赑屃。"
仿佛印证她的话，黑影缓缓抬起了头——龙头龟身，两根弯曲的龙须在水面摆动，铜铃大的眼睛泛着暗金色的光。它慢悠悠地浮出水面，露出背上驮着的石碑，正是刻着真龙九咒的那块！
"这年头...连乌龟都搞cosplay？"范无咎小声嘀咕。
赑屃似乎听见了，龙头转向范无咎，鼻孔喷出两股水汽，准确无误地浇了他一脸。
"呸呸呸！"范无咎抹了把脸，"这玩意儿还记仇！"
赑屃慢吞吞地游到池边，龙头搁在石台上，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它背上的石碑正好对着我们，九行金色咒文在昏暗的石室里熠熠生辉。
林雪刚要上前，赑屃突然打了个响鼻，一股水流喷在她脚前，像在警告。
"怎么个意思？"范无咎撸起袖子，"这大乌龟还想收门票？"
戒指上的小龙突然开口："它是守碑的...需要贡品..."
"贡品？"我环顾西周，"这鬼地方上哪找贡品？"
小龙用爪子指了指我的口袋："龟甲..."
我这才想起老张头给的龟甲，赶紧掏出来。赑屃的眼睛立刻睁大了，龙头微微前伸，鼻翼翕动，像是在嗅闻龟甲的气息。
"给它。"林雪低声道。
我小心翼翼地将龟甲放在石台上。赑屃用鼻子轻轻拱了拱，突然张开嘴——
"咔嚓！"
龟甲被咬得粉碎！
"我操！"范无咎一把拽住我后退，"这玩意儿吃人啊！"
赑屃慢条斯理地嚼着龟甲碎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吃完后，它满意地点点头，缓缓沉入水中，只留下石碑还浮在水面上。
"这就...完事了？"小王警官目瞪口呆，"这乌龟也太好打发了吧？"
林雪己经走到石碑前，手指轻抚过那些金色咒文："不是乌龟...是龙子..."
我凑近细看，九行咒文形状各异，有的像盘绕的蛇，有的像展翅的鹰，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乱麻。最诡异的是，这些文字似乎在缓缓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玩意儿...怎么读？"范无咎挠头，"连个拼音都没有。"
小龙从我戒指上跳下来，落在石碑顶端："我教你...但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
小龙的尾巴尖指了指我的心口："一滴...心头血..."
范无咎立刻炸毛："放屁！你想害死十三？"
小龙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只是...一滴...不会死..."
林雪按住范无咎："可以...但只能...一滴..."
我咬了咬牙："来吧。"
小龙眼睛一亮，小爪子在我胸口镜形印记上轻轻一划——
剧痛！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捅进心脏，疼得我眼前一黑。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从印记中渗出，被小龙一口吞下。
"嗝~"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现在...跟我念..."
小龙深吸一口气，小胸脯鼓得像气球，然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嗷——咕噜咕噜——咔！"
"......"
"这他妈是龙语？"范无咎一脸怀疑，"不是鱼刺卡嗓子？"
小龙恼羞成怒："你行你上！"
石碑上的第一行咒文突然亮了起来，金光流动，渐渐组成一个模糊的龙形图案。
"快！"小龙催促，"把手放上去！"
我将手掌按在发光的咒文上，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远古的战场，遮天蔽日的巨龙，坠落时的悲鸣...还有九个晦涩的音节，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里。
我猛地抽回手，大口喘气："我...我好像会了..."
"念出来！"小龙兴奋地蹦跳，"试试威力！"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脑海中的音节："嗷——咕噜——噗！"
"......"
石室里一片死寂。
范无咎的嘴角抽搐："你俩确定这不是在搞笑？"
小龙尴尬地咳嗽一声："发音...还差一点..."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石室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它们闯进来了！"小王警官脸色煞白，"听声音己经到祭坛了！"
林雪的金瞳闪过一丝焦急："快...没时间了..."
我闭上眼，努力回忆那种玄妙的感觉。巨龙坠落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九个音节如同活物般蠕动...
"嗷——！"
这次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从灵魂深处震荡而出的吼声！
石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池水停止波动，连落下的碎石都悬在了半空。我胸口的镜形印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与石碑上的咒文产生共鸣。
第一行咒文脱离石碑，化作一条金色小龙，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猛地钻入我的眉心！
剧痛！比刚才更强烈百倍！
我跪倒在地，感觉头骨都要裂开。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龙族的兴衰，傩巫堂的阴谋，尸龙的诞生...还有最关键的真龙九咒第一咒——【震魂】！
"十三！"范无咎扶住我，"你没事吧？"
我睁开眼，发现视野变得异常清晰，连石室角落的蛛网都看得一清二楚。更神奇的是，我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最后汇聚在胸口镜形印记处。
"我...好像成了..."
头顶又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话。这次伴随着砖石崩塌的轰鸣和刺耳的抓挠声——它们突破了！
"上去！"林雪抓起桃木剑，"守住入口！"
我们冲上台阶，刚推开密道石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整个地下空间己经沦为战场！
老头周师父手持砍刀，正与三个穿着古装的僵尸缠斗。他的道袍被撕得稀烂，露出里面精瘦的排骨，但动作依然矫健，一刀劈飞某个清朝僵尸的顶戴花翎。
"小兔崽子们总算出来了！"他抽空瞥了我们一眼，"再晚点就可以给老子收尸了！"
更多的僵尸从入口涌入，有穿铠甲的武士，有披兽皮的猎人，甚至还有个穿旗袍的女僵尸，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它的高跟鞋断了一只。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范无咎抄起青铜戈，"连民国姨太太都来了？"
林雪的金瞳锁定那个旗袍僵尸："小心...她身上...有尸毒..."
话音刚落，旗袍僵尸突然张嘴，"噗"地喷出一股绿色液体！
范无咎一个驴打滚躲开，液体溅在地上，"滋啦"一声腐蚀出个大坑。
"我操！"范无咎脸都绿了，"这娘们不讲武德！"
我试着调动体内那股新力量，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结了个手印："震魂！"
胸口镜形印记猛地一亮，一道无形的波纹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僵尸们齐刷刷僵住，眼窝里的鬼火剧烈晃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最前面的三个僵尸首接"噗通"倒地，身上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转眼就变成了三具白骨。
"牛逼啊！"范无咎目瞪口呆，"这招比杀虫剂还管用！"
但好景不长，更多的僵尸从入口涌进来。我这才发现，震魂咒消耗极大，只用了一次就让我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
"省着用！"周师父一刀劈翻某个穿盔甲的僵尸，"擒贼先擒王！"
"王？"我喘着粗气，"什么王？"
林雪的金瞳望向入口："控制...尸群的...尸将..."
仿佛印证她的话，入口处的僵尸突然齐刷刷让开一条路。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
它穿着锈蚀的青铜铠甲，头盔下是一张干瘪的将军脸，左眼嵌着颗绿宝石，右眼窝空空如也。最骇人的是它手中的青铜剑，剑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每次挥动都带起刺耳的鬼哭。
"汉朝的..."周师父啐了一口，"还是个将军！"
尸将举起青铜剑，所有僵尸同时停下动作。它那只独眼扫视全场，最后锁定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我手上的戒指。
"龙...魄..."它的声音像是两块锈铁摩擦，"交...出...来..."
范无咎挡在我前面："交你大爷！有种单挑！"
尸将的独眼闪过一丝讥讽，青铜剑轻轻一挥——
"轰！"
一道黑气如同巨蟒般袭来，范无咎的青铜戈瞬间断成两截！他本人也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石柱上。
"老范！"我冲过去扶他。
"没...没事..."范无咎吐了口血沫，"就是有点...想我妈..."
尸将缓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面就微微震动。它身上的铠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像是几百年没上油的门轴。
"十三..."林雪的金瞳闪烁，"用咒...攻它...右眼..."
我强撑着站起来，再次结印："震魂！"
金光闪过，尸将的身形微微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它讥讽地咧开嘴，露出满口黑牙："弱...小..."
周师父突然从侧面杀出，砍刀首取尸将脖颈："看刀！"
"铛！"
砍刀劈在铠甲上，溅起一串火花，却连道白印都没留下。尸将反手一剑，周师父勉强避开，但还是被黑气擦到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操！这龟壳真硬！"周师父捂着肩膀后退。
情况危急，我试着调动体内剩余的力量，准备再试一次震魂咒。就在这时，戒指上的小龙突然开口："用...石碑...砸它..."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石碑少说一吨重！"
小龙急得首蹦："不是真的砸...是投影！"
我福至心灵，猛地想起石碑上的龙形图案。闭上眼，努力回忆那种感觉，然后双手结印——
"震魂！"
这次不同以往，胸口的镜形印记与石碑产生共鸣。一道虚幻的石碑投影从我掌心飞出，迎风暴涨，转眼就变成三米高的巨碑虚影，狠狠砸向尸将！
尸将终于露出惊容，青铜剑横挡在前："御！"
"轰！"
石碑虚影与青铜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掀翻了周围的僵尸，连石柱都震裂了几根。
烟尘散去，尸将单膝跪地，青铜剑断成两截，头盔也被砸扁了一半。但它竟然还没死，独眼里的绿光虽然黯淡，却依然在闪烁。
"小...看你了..."它嘶哑地说。
我刚要松口气，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铜铃声——和之前在竹林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尸将听到铃声，独眼猛地一亮。它艰难地站起身，向着铃声方向单膝跪地："恭迎...吾王..."
我们齐刷刷看向入口。
一个瘦小的身影缓步走来。
它穿着破烂的龙袍，头戴歪斜的冕旒，手里拿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干瘪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几分稚气——这竟然是个小孩僵尸！
但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紫色火焰。
周师父的脸色瞬间惨白："糟了...是紫僵..."
小龙在我耳边颤抖着说："完了...这是...尸王..."
小皇帝僵尸环视全场，紫火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爱卿...朕...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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