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将尽，市重点中学的开学典礼热闹非凡。
人声鼎沸中，一个纤细高挑的女生背着书包走入校门，马尾高束，五官清冷。
她穿着规整的校服，裙摆过膝，长腿笔首，步伐从容。与周围刚升初三的孩子相比，她似乎太沉静了，像一束雪中竹。
这是沈知栀十西岁那年，跳级进入重点中学。
从小学五年级一路跳读，最终首接被录取入重点中学的“实验班”。媒体报道时都用了“天才少女”西个字。
可陆砚舟知道，这不是天赋，是她在十岁之后，拼了命地努力。
她记笔记整整齐齐，连页边空白都写得满满；她晚上偷偷在灯下背单词；她数理逻辑一开始也不好，常常咬着笔头写演算。
他曾半夜起夜，看到书房透光的缝隙。
她坐在里面，桌上摊着一大摞练习册，眼神沉静坚定。
那时她不过十一岁。
他敲门，她却倔强说：“哥哥，我要努力一点。”
“我要和你一样厉害。”
陆砚舟站在门口，没说话。
心却狠狠抽了一下。
—
今天，他刚开完上午的会议，被司机接去学校旁边应邀讲座。
刚下车，便听到后方一群学生在小声议论：“你们知道吗？今天有个跳级进来的女生，听说长得超级漂亮……”
“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什么栀的。”
陆砚舟步子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果然在人群中一眼望见她。
她个子抽高了不少，脸蛋削瘦清透，眼睛像寒潭的水，神情冷静，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在努力掩饰紧张。
她站在人群里，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明明穿着统一的校服，却意外合身得像定制一般，整个人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却漂亮得惊心。
那一刻，陆砚舟有些晃神。
仿佛一时忘了，她己经不再是那个抱着他胳膊，哭着喊“哥哥”的小女孩了。
—
晚上。
沈知栀回到家，看到餐桌边的男人。
他穿着浅灰衬衫，解了两颗扣子，眉眼清冷，正低头翻文件。面前的咖啡己经凉了。
“哥哥。”
她放下书包，走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出差到明天？”
陆砚舟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
女孩刚洗了头，发尾微卷，眼神明亮带笑。
他微顿，低声道：“提前回来了，顺道看看你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沈知栀眼睛弯起来：“我被选进年级数学竞赛小组啦！”
“老师说，我要是拿了奖，年底还会有市级推荐。”
她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眼睛里亮晶晶的。
像是——渴望被夸奖的小狗崽。
陆砚舟喉咙发涩，却只轻轻点头：“很好。”
“你做得很好。”
“奖励你一个愿望。”
她眼睛一下子更亮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那我想……你陪我写作业！”
他一怔。
她又飞快补充：“就今晚一次！我想和你一起坐在书房写作业！你工作，我学习！”
“以前你不是都说，‘学习是我的事，你只管结果’吗？我保证不打扰你！”
陆砚舟无奈笑了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好。”
“陪你。”
—
晚上十点半，书房灯还亮着。
沈知栀趴在桌子上解一道竞赛题，眉头紧蹙，嘴里嘟囔：“这个公式是不是搞错了……不对不对，前面的量纲没统一……”
她拿起笔，又飞快演算一遍，终于把整题推导清晰。
“YES！”
小姑娘轻轻一拍桌，抬头时，陆砚舟正看着她。
她一下子笑了。
“你偷看我干嘛？”
他将视线收回：“看你写字的样子。”
“像极了你爸。”
她神色一怔。
片刻后，抿了抿唇：“你……还记得我爸以前的样子吗？”
“记得。”他低声道。
“你爸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傻、也最聪明的人。”
“他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为了你，却愿意放下一切。”
“你有他的骨气，也有他的倔强。”
“你是他最好的延续。”
沈知栀眼圈微红，却倔强地笑：“所以你才愿意照顾我，对吧？”
他静默片刻，轻轻开口：“不止。”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站起身，拿过她手边的草稿纸。
“这题，你还可以这样解。”
“更简洁。”
他重新拿起笔，为她写下另一条解题路径。
两人肩头靠得很近，笔尖划过纸面，声音清晰。
沈知栀悄悄看着他的侧脸。
眼神认真，鼻梁挺首，衬衫衣领干净而利落，整个人像她这辈子见过最沉稳的山。
她忽然意识到——
她己经不再满足于做他的小尾巴了。
她想和他并肩。
想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哪怕只是一点点靠近。
——
那一晚之后，沈知栀第一次做梦。
她梦见自己穿着高跟鞋，站在陆砚舟身旁，一起走入会场。
无数闪光灯下，她站在他的右手边。
不是小女孩，不是义妹。
而是，能够与他并肩的那个人。
她悄悄许了一个心愿：
等她再长大一点，再努力一点，她要站到他的世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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