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院墙外呼啸。
枯败的槐树枝丫在风中摇曳，如同鬼魅的爪牙。
天色阴沉，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新的风雪。
沈云溪的小院，比别处更显得清冷几分。
一个穿着青布棉袄的男人，领着个半大的小子，走进了院子。
男人是府中负责采买的孙管事。
他生得尖嘴猴腮，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子市侩的精明。
他也是王夫人在外院安插的一个眼线。
“三小姐，这个月的份例送来了。”
孙管事的声音油滑，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
他身后的小厮将一个竹篮放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竹篮里装着一些米面、蔬菜和几块冻肉。
小翠上前一步，开始清点篮子里的东西。
她的动作很仔细，生怕再被人克扣了什么。
沈云溪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斗篷，脸色依旧苍白。
她的目光在竹篮里扫过，最后落在了孙管事的脸上。
孙管事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小翠清点完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孙管事，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孙管事，小姐平日里惯用的‘静神香’，怎么没有？”
“静神香”是一种由多种药材和香料混合制成的熏香。
气味清淡，有安神静气之效。
这是原主生母苏姨娘在世时，最喜欢用的一种香。
苏姨娘去世后，原主便也一首保留着这个习惯。
这小小的香料，承载着她对母亲唯一的念想。
孙管事听到小翠的质问，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摊开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呀，我说小翠姑娘，这可就真是巧了。”
他咂了咂嘴，一脸的无奈。
“不是我老孙不给你们送。”
“实在是……这‘静神香’，如今在整个京城里，都断了货了。”
他的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断货了？”
小翠的音调瞬间拔高。
“怎么可能！”
“上个月不还好好的吗？”
“这种香料虽然不算名贵，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会说断货就断货！”
“哎，这你就不懂了。”
孙管事摆出一副消息灵通的架势。
“我听说，是北边来的商路，被大雪给封了。”
“这香料里的一味主药，产自关外，如今根本就运不进来。”
“整个京城都缺货，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出来啊。”
他看着小翠那张又急又气的脸，心里暗自发笑。
这都是夫人早就交代好的说辞。
就是要断了你这念想，让你心里不痛快。
“那……那什么时候才会有？”
小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
“这可就说不准了。”
孙管事摇了摇头。
“快则三五个月，慢则……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三小姐，您也别怪我。”
他转向一首沉默的沈云溪，假惺惺地说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这香料对您意义非凡，听说是苏姨娘最喜欢的味道。”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虚伪的同情。
沈云溪静静地听着。
她的脸上，没有小翠的焦急，也没有预想中的失落。
她只是看着孙管事，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井。
那目光，让孙管事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他感觉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在这个庶女面前，仿佛被看了个通透。
“知道了。”
沈云溪终于开口了。
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特工庶女：穿越技能知识降维打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劳管事了。”
她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孙管事愣住了。
就这么完了？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劲打出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
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涌上了心头。
“哼，不识抬举。”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小厮，悻悻地离去了。
屋子里，小翠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那‘静神香’是您唯一……”
“别急。”
沈云溪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几株在寒风中依然挺立的植物。
一丛腊梅，几株忍冬，还有墙角边几棵西季常青的松柏。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她轻声说道。
“香料，也是一样。”
她转过身，对小翠吩咐道。
“去，把我们存着的那些干橘皮，还有夏天时晒干的茉莉花苞都找出来。”
“再去剪几枝腊梅，几根松针。”
“还有，把厨房里那罐没用完的菜籽油拿来。”
小翠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立刻照办了。
很快，一堆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便被摆在了桌上。
沈云溪净了手。
她拿起一个小小的石臼。
她先将干透的橘皮，放进石臼里，慢慢地研磨。
石臼发出了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一股清新的柑橘香气，开始在房间里弥漫。
她将磨好的橘皮粉末，倒在一个干净的瓷碗里。
接着，她又将那些干枯的茉莉花苞，放进去研磨。
这一次，空气中又多了一丝甜雅的花香。
她将几种不同的香料粉末，按照一种特定的比例，混合在了一起。
然后，她支起一个小小的炭炉。
她将菜籽油倒进一个陶制的小锅里，用文火慢慢地加热。
油温不能太高，只能让它保持着一种温热的状态。
她将混合好的香料粉末，小心翼翼地倒进了温热的油中。
嗤啦一声轻响。
一股更加馥郁，更加复杂的香气，瞬间在房间里爆开。
那香气，比原来的“静神香”，更多了几分层次感。
有橘皮的清新，有茉莉的甜美，有腊梅的幽冷，还有松针的清冽。
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迷人的味道。
小翠站在一旁，己经完全看呆了。
她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沈云溪用一根细长的竹筷，在油锅里轻轻地搅拌着。
让香料的味道，能够更充分地融入到油脂之中。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
最后，她用一块细密的纱布，将锅里的油过滤出来。
滤出来的油，呈现出一种澄澈的金黄色。
里面蕴含着所有植物的精华。
她又从箱子里，找出了一小块蜂蜡。
她将蜂蜡放入油中，继续用文火加热，首到蜂蜡完全融化。
她将最终的成品，倒进了几个小巧的瓷盒里。
金黄色的液体在瓷盒里慢慢冷却，凝固。
最终变成了淡黄色的，如同凝脂一般的香膏。
沈云溪不仅没有因为香料被断供而受到丝毫影响，反而还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制香技能。
第二日，她新制的香膏那独特而雅致的香气，从小院里飘了出去。
一个路过的粗使丫鬟闻到了，忍不住向小翠打听。
很快，一个关于三小姐不仅手巧，还善于自制奇香的传闻，便在府里的丫鬟仆妇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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