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霉味。
吴管事被粗大的麻绳捆绑着,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己经受过了一轮刑讯。
护卫队长陈泰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一根沾着血迹的鞭子,脸色阴沉。
“三小姐,这老东西嘴硬得很。”
陈泰对刚刚走进来的沈云溪说道。
“兄弟们用了好几种法子,他就是一口咬定,火是他不小心弄着的,跟夫人没关系。”
沈云溪的目光落在吴管事身上。
吴管事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绝。
他知道,纵火嫁祸是死罪,供出主谋也是死罪。
但如果他扛下所有罪责,王夫人念在这份“忠心”上,或许还会善待他的家人。
可一旦他招了,他的家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只能选择死扛。
沈云溪挥了挥手。
“陈队长,你先带人出去吧。”
“这里交给我。”
陈泰有些犹豫。
“三小姐,这……”
“放心,我只是跟他说几句话。”
沈云-溪-的语气很平静。
陈泰看了一眼沈云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
他带着手下的人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柴房的门。
柴房里,只剩下了沈云溪,小翠,以及地上的吴管事。
沈云溪没有立刻开口审问。
她让小翠搬来一张凳子,就在离吴管事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她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柴房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吴管事粗重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的压力,远比皮肉之苦更让人煎熬。
吴管事终于忍不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想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
沈云溪终于停下了擦拭手指的动作。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吴管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闲话家常。
“我今天来,不是来审问你的。”
“你的罪,侯爷己经定了,谁也救不了你。”
“我只是来……跟你聊聊你的家人。”
吴管事的心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你……你别想动我的家人!”
“祸不及妻儿,这是规矩!”
沈云溪轻轻一笑。
“规矩?”
“吴管事,你觉得,一个连主子都敢背叛的人,会跟你讲规矩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进了吴管事的心里。
吴管事愣住了。
沈云溪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你老家在沧州,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靠你每月寄回去的银子吃药续命。”
“你还有一个妻子,为你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今年八岁,正在族学里念书,据说天资聪颖,先生们都夸他将来是个状元之才。”
“女儿刚满五岁,长得活泼可爱,是你老母亲的心头肉。”
她每说一句,吴管事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没想到,自己的家底,竟然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
沈云溪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你以为,你在这里咬紧牙关,当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王夫人就会善待他们吗?”
“你死了,对王夫人而言,就是一个再也没有任何用处的死人。”
“一个死人,凭什么让她费心去照顾你的家人?”
“不。”
吴管事激动地反驳道:“夫人答应过我!只要我办成这件事,她会给我一大笔钱,还会照顾好我的家人!”
“是吗?”
沈云溪从袖中取出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印泥。
“这是什么,你可认得?”
她将那张纸,递到吴管事面前。
那是一张地契的副本。
吴管事只看了一眼,瞳孔就剧烈地收缩起来。
“这……这是我家在沧州的那几亩薄田的地契……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云溪缓缓说道:“这张地契,今天早上,出现在了城西一个牙行的交易名单上。”
“卖家,委托人是王夫人身边的一个管事。”
“他们准备用一个极低的价格,把你家赖以为生的田地卖掉。”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吴管事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不……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夫人不会这么对我的!”
沈云溪冷冷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能?”
“你现在是一个即将被处死的纵火犯。”
“你的家人,就是罪犯的家眷。”
“王夫人非但不会照顾他们,反而会第一时间跟你们撇清关系。”
“卖掉你们的田产,抹去你们一家在侯府存在过的痕迹,让她自己干干净净。”
“这,才是她最想做的。”
“你撒谎!你骗我!”
吴管事疯狂地挣扎着,绳索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里。
“你这是在动摇我的心志!”
“我不会信你的!”
沈云溪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她对门外的小翠点了点头。
小翠转身出去,片刻之后,领着一个穿着朴素,满脸泪痕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相公!”
妇人看到吴管事的样子,立刻哭喊着扑了过来。
小女孩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爹爹……爹爹……”
吴管事看到自己的妻女,瞬间呆住了。
他的眼神从疯狂,变成了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恐慌。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妇人哭着说:“今天早上,府里突然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说我们是罪人的家眷,要把我们赶出京城。”
“他们抢了我们的地契,还要把我们卖到南边的窑子里去!”
“幸好……幸好这位小姐的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吴管事的大脑一片空白。
牙行,地契,要把家人卖掉……
所有的一切,都和沈云溪刚才说的话,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原来,她没有骗他。
原来,王夫人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的家人。
他所谓的忠诚,所谓的牺牲,在主子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笑话。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
沈云溪等到他们哭诉得差不多了,才缓缓站起身。
“吴管事。”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忠心’,值得吗?”
吴管事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个为了保护她们而甘愿赴死的男人,此刻的心理防线,己经彻底崩溃了。
沈云溪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王夫人要你死,要你的家人也活不成。”
“而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吴管事的呼吸陡然一滞。
“生路?”
沈云溪点了点头。
“没错。”
“纵火是死罪,你难逃一死。”
“但是,死和死,是不一样的。”
“如果你继续顽抗到底,你就是罪无可恕的死囚,你的家人,也会被你牵连,沦为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但如果你愿意戴罪立功,转为污点证人,指证真正的幕后主谋。”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诱惑。
“那么,你就是协助侯府清理门户的‘功臣’。”
“侯爷或许会法外开恩,给你一个痛快。”
“而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的老母亲,会得到最好的照料。”
“你的儿子,会继续在学堂里念书,首到他考取功名。”
“你的妻子和女儿,我会让人把她们送回沧州老家,并且将那份地契还给她们,再给她们一笔足够安稳度日的银子。”
“让她们,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生活。”
她看着吴管事那双剧烈波动的眼睛,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是选择让全家为你陪葬,还是选择用你一个人的死,换来他们一辈子的安稳。”
“吴管事,你是个聪明人。”
“该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说完,她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柴房里,只剩下吴管事粗重的喘息声,和他妻女压抑的哭泣声。
绝望,背叛,悔恨,以及对家人未来的担忧,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许久之后。
吴管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我……我说。”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我都说。”
“是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夫人指使我干的。”
沈云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攻心为上。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忠臣”,摧毁他的信念,远比摧残他的肉体,要有效得多。
一个扳倒王夫人的,最关键的污点证人,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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