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的夜宴己近子时,林府正厅的烛火燃得有些倦了,烛泪顺着铜烛台往下淌,在案上积成小小的蜡珠。案上的雪梅醉还剩小半坛,酒液映着烛火泛着浅金,半块桃花酥落在白瓷碟里,酥皮碎渣沾着细密的金箔,是方才陈登科闹场时碰掉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紧绷,像被风吹得发颤的烛火,只待一点火星便要燎原。
皇甫晟端着酒杯,指节攥得发白,杯沿都被捏出了浅痕。他看着萧绝挡在林微玥身前,看着陈登科灰溜溜地道歉,胸腔里的火气像被冰水浇过,却又闷得发疼——他精心布的局,想让林微玥在文墨上出丑,反倒让她借萧绝的势,更显体面。此刻听到萧绝“若有谁再敢无端生事,休怪本督不客气”的话,他只能强压着怒意,挤出个僵硬的笑:“都督说的是,今日不过是场误会,陈登科喝多了失言,本殿己经教训过他了。”
萧绝没看他,目光落在林微玥鬓边的玉簪上——那簪子是林老夫人送的,玉质温润,却在方才的争执中蹭掉了一颗细小的珍珠。他抬手,指尖悬在簪边片刻,终究只是轻轻拂去了簪上沾着的一点酥皮碎渣,声音比之前缓和了些:“既是误会,便不必再提。只是林小姐今日及笄,该有的喜庆,不该被这些事扰了。”
这话像一把尺子,既划定了“不许再发难”的底线,又给了皇甫晟台阶,却没让他占到半分便宜。厅内宾客们纷纷附和,原本缩在席位上的文人,此刻也敢开口称赞林微玥的诗才,连镇国公老夫人都笑着打圆场:“是啊,咱们接着吃酒,微玥做的桃花酥还没尝够呢!”
林微玥心中清明,萧绝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实则是在给她撑场面——拂去酥皮碎渣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是“护着”,落在皇甫晟眼里,便是“警告”。她对着萧绝裣衽一礼,声音稳得没半分颤:“多谢都督为微玥解围,也多谢殿下宽和,不与陈公子计较。”
皇甫晟捏着酒杯的手更紧了,却只能干笑两声,再没说半个字——他知道,萧绝在场,他再敢多说一句,便是自讨苦吃。又坐了片刻,他借着“宫中还有要事”的由头,带着随从匆匆离去,连最后一杯送行礼的酒都没喝,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待皇甫晟走后,厅内的气氛才算真正松快下来。张公子拿着林微玥的诗稿,凑到萧绝身边:“都督您看,林小姐这‘羹汤久习亦成篇’,写得多妙!既合了《论语》的意,又贴了她的手艺,比咱们这些只会咬文嚼字的强多了!”
萧绝接过诗稿,目光扫过字迹——林微玥的字柔中带劲,像她的人,看着温婉,骨子里却有韧性。他指尖在“笑看愚人逐虚颜”一句上轻轻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确实妙。比那些抱着典籍不放,却连‘学以致用’都不懂的人,通透多了。”
林微玥站在一旁,看着萧绝与张公子谈诗,心中却在盘算——萧绝今日的介入,绝非偶然。方才青鸾悄悄递来的纸条上写着“玄影在府外看到皇甫晟的暗卫”,想来是萧绝早收到消息,特意过来镇场。这份庇护,既让她感激,又让她警醒——京城里没有免费的善意,萧绝对她的格外关注,究竟是为了林家的兵权,还是另有原因?
夜宴终了时,己是丑时。萧绝走到林府门口,没立刻上车,而是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递给林微玥:“这是茯苓糕的方子,你父亲近来军务忙,夜里易失眠,用茯苓、莲子、糯米粉按比例蒸糕,睡前吃一小块能安神。”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千岁怜:重生嫡女美食封神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微玥接过宣纸,指尖触到纸上未干的墨痕——萧绝的字刚劲冷硬,却在“火候需文火”几个字上写得格外轻,像是怕她记错。她心中一暖,却也保持着分寸:“多谢都督费心,微玥明日便试着做,若做得好,再送到都督府请您品鉴。”
“好。”萧绝点头,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影上,“夜里做点心别熬太晚,伤神。”说罢便转身上车,玄色车帘落下的瞬间,他还不忘叮嘱玄影,“明日一早,把库房里的陈茯苓取些,送到林府去——新茯苓药效不足,陈的更适合安神。”
林微玥站在门口,握着那张方子,看着萧绝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檐下的红灯笼晃着暖光,落在方纸上,把“茯苓糕”三个字映得格外清晰。青鸾凑过来,小声道:“小姐,萧都督连林将军的失眠都记着,还特意写了方子,他对咱们家,也太上心了吧?”
“上心自然有上心的缘由。”林微玥转身回府,脚步轻缓,“或许是为了父亲手中的兵权,或许是为了别的,但眼下,这份‘上心’,能护林家周全,便够了。”她没说出口的是,方才萧绝拂去她簪上酥皮的瞬间,指尖的温度,竟让她想起前世在冷宫时,唯一一次感受到的暖意——那时候,也有人这样不动声色地护过她,只是那时,她还不懂珍惜。
回到汀兰苑,林微玥没立刻休息,而是让青鸾取来面粉、茯苓粉和莲子。她按着萧绝的方子,先将茯苓粉用温水泡软,再与糯米粉按二比三的比例混合,加入碾成泥的莲子,揉成小团,放进小蒸笼里用文火慢蒸。烛火下,她的指尖沾着粉,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一件珍宝——这不仅是给父亲的安神糕,也是给萧绝的“回礼”,京城里的人情往来,从来都是有来有往,她不能只受庇护,不做回应。
蒸笼里的香气渐渐漫开,茯苓的淡香混着莲子的清甜,压过了夜里的凉意。林微玥坐在案前,看着蒸笼上的白汽,心中忽然清明——无论萧绝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借着这份庇护,尽快成长起来。她的“美食封神路”,不能只靠别人的守护,更要靠自己的手艺和智慧,在京华的权谋漩涡里,站稳脚跟,护住父亲,护住林家,也护住前世没能护住的自己。
与此同时,都督府的书房里,萧绝正看着玄影递来的密报——上面写着皇甫晟回府后,将陈登科杖责二十,还撤了他国子监的闲职。玄影躬身道:“主子,皇甫晟这是恼羞成怒,怕是往后会更针对林小姐。”
萧绝拿起桌上的茶杯,里面泡的是林微玥前几日送的碧螺春,茶香漫开来,带着几分暖意。他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平淡:“他越恼,越容易出错。你明日把茯苓送去林府时,顺便把皇甫晟撤了陈登科的消息告诉林小姐,让她多留意。”
玄影应声退去。书房里只剩下萧绝一人,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林微玥接过方子时,眼底闪过的那抹清明——这个女子,既不贪慕虚荣,也不怯懦退缩,像一株在寒风里生长的梅,有自己的风骨,也有自己的韧性。他忽然觉得,护着这样的人,或许比他原本的计划,更有意思。
夜渐深,林府的烛火渐渐熄灭,只有汀兰苑的窗纸,还透着微弱的光。蒸笼里的茯苓糕己经蒸好,林微玥将它们小心地放进瓷盒里,盖上盖子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盒沿——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觉得,未来的路,或许没有那么难走。只要她守住初心,用好手艺,再加上身边这道坚实的屏障,她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美食封神路”。
(http://www.220book.com/book/6MA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