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绝的影子被柴房门缝透进的光拉得很长,像道沉默的墙,堵在门口。他掌心的玉佩泛着冷光,那道黑气己爬到“绝”字的边缘,像条贪婪的蛇,正一点点啃噬着玉质的温润。
“这洞……是青禾挖的。”罗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柴房里的死寂,“当年她被锁魂前,总说要藏些东西,我以为是她的符咒秘籍,没想到……”他的目光落在洞口边缘的艾叶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她的牌位。”
罗家荣没动,指尖仍按在符咒上:“你怎么知道?”
“她挖洞时总爱哼《清心咒》,调子跟别人不一样,尾音会拖半拍。”罗绝笑了笑,那笑容里裹着化不开的涩,“刚才在三清殿外,我听见你跑过柴房,就猜你会来这儿。”
他迈步走进来,洞底的“滴答”声突然变急,像有人在里面催着什么。罗绝蹲下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嚓”地一声点燃,火光映亮了洞底——除了木牌和半张纸,还有个锈迹斑斑的铜盒,盒盖上刻着七绝门的标记,锁扣处缠着几圈红绳,正是王砚用的那种缚灵结。
“这是……”罗家荣心头一跳,想起青禾纸上的“内鬼”二字。
罗绝用剑尖挑开红绳,铜盒“咔嗒”一声弹开,里面铺着层发黑的棉絮,放着几卷泛黄的账册,还有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个“玄”字。
“是观主的令牌。”罗绝的声音发沉,“当年围剿七绝门时,带队的正道修士里,就有持这种令牌的人。”他翻开账册,上面记载着几笔可疑的银钱往来,收款人姓名被墨汁涂掉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风”字。
罗家荣突然想起玄风腰间的玉佩——“玄风青绝”西字里,“风”正是玄风的字。难道……
“别瞎猜。”罗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将账册推到他面前,“这墨汁是青禾的笔迹,她故意涂掉,是不想你我误会玄风。你看这里——”他指着账册最后一页的批注,“‘风字非玄风,乃借名行事’。”
火光摇曳中,那行小字歪歪扭扭,尾端的墨点拖得很长,像滴没干的泪。
洞底的“滴答”声突然变成了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着石壁。罗绝将火折子往下递了递,照亮了洞壁——上面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大多己被潮气侵蚀得模糊,只有几行还能辨认:
“内鬼藏于三人身后……借玄字令牌调兵……血祭阵眼在……”
后面的字被硬生生凿掉了,留下几道深沟,边缘处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
“血祭阵眼?”罗家荣想起罗绝之前提到的“蚀灵粉”,“难道跟那黑气有关?”
罗绝没回答,突然将手伸进洞里,摸索着洞壁的裂痕。他的指尖触到一处松动的石块,用力一抠,石块“哗啦”落下,露出个更深的暗格,里面放着个小小的瓷瓶,瓶身贴着张黄符,上面画着镇魂咒。
“是蚀灵粉的解药。”罗绝捏着瓷瓶,指腹蹭过符咒上的朱砂,“青禾早就炼好了,却没来得及用。”他突然看向罗家荣,眼神锐利如刀,“你觉不觉得,王砚的疯癫太巧了?刚好用缚灵结引来阴气,又刚好在三清殿外撞破我,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他。”
话音未落,洞底的摩擦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轻的叹息,像青禾的声音,又像无数冤魂的呜咽。柴房外传来弟子的惊呼:“不好了!王砚不见了!”
两人猛地起身,冲出柴房时,正见几个弟子围着王砚的空床,床上的糯米圈被踩得乱七八糟,只留下一串发黑的脚印,朝着后山的方向延伸。
“他去了阵眼!”玄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符纸,“我刚去静思崖查看,发现他被人用迷晕,拖走前在石壁上刻了‘阵眼’二字!”
罗绝的脸色瞬间煞白:“是内鬼!他想借王砚的血祭阵眼,彻底激活地脉里的蚀灵粉!”他将铜盒塞进罗家荣怀里,“你带账册去丹房找玄风的师弟,他认得当年的笔迹!我去拦王砚!”
说罢,他提着桃木剑就往后山跑,衣角翻飞间,罗家荣瞥见他腰间的玉佩——那道黑气己漫过“绝”字,正顺着绳结往他心口爬。
玄风一把抓住罗家荣的胳膊,将那枚“玄”字令牌塞进他手心:“这是当年观主赐我的,内鬼若见到令牌,或许会露出马脚。记住,青禾的账册里藏着内鬼的名字,看最后一页被涂掉的地方,用朱砂涂一遍就会显形。”
后山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罗家荣握紧令牌和铜盒,突然想起洞底那半张纸——“七绝门……有内鬼……”原来青禾要指认的,从来不是玄风,而是藏在他们三人背后,借“玄”字令牌搅动风云的真正黑手。
他转身往丹房跑,阳光穿过道观的飞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个隐藏的眼睛。铜盒里的账册硌着他的手心,仿佛青禾的指尖正透过泛黄的纸页,推着他往真相深处走。
而那洞底的秘语,还在柴房里隐隐回荡,像句未完的警告:“血祭开始时,便是内鬼现形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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