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尽头的断崖下，藏着个废弃的矿洞。洞口的藤蔓缠着半块玉佩，玉上的血丝在日头下泛着诡异的红。阿竹刚靠近，观气镜就“嗡”地发烫，镜面映出矿洞里翻滚的黑气，像无数条小蛇在扭动。
“这是血玉矿，”灰袍捡起玉佩碎片，指尖被边缘的毛刺划破，血珠滴在玉上，碎片竟微微颤动，“传闻百年前矿主为求美玉，活埋了三十个矿工，怨气染透了玉石，就成了血玉。”
罗家荣往矿洞里扔了把硫磺粉，粉末在洞口化作白烟，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里面有东西被锁着，”他握紧铜钱剑，“玄风师兄说过，血玉能聚阴，埋在底下的怨气怕是成了气候。”
石头举着桃木剑打头阵，刚进洞口就被绊了一跤，低头一看，竟是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环上还沾着暗红的印记。“这链子是锁矿工的，”灰袍用符纸擦了擦链环，“上面的血都干成黑的了，最少有几十年。”
矿道深处传来呜咽声，像无数人在哭。阿竹的观气镜突然指向左侧的岔路，镜面裂出的细纹里，映出个捧着血玉的黑影，正背对着他们啃食什么东西，骨头渣子掉了一地。
“别出声！”罗家荣按住要往前冲的石头，“那东西在吃生肉，怨气比阴河里的水鬼重十倍。”他掏出引阳符捏在手里，“等它转身，咱们就用三才阵困住它。”
黑影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露出张被血玉碎片划破的脸，眼眶里嵌着两块血玉，正往外渗血。“我的玉……我的玉……”它嘶吼着扑过来，指甲缝里还沾着肉末，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
“列阵！”灰袍甩出三张符纸，金光在矿道里炸开，形成个三角结界。黑影撞在结界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被金光灼烧，冒出阵阵白烟。
罗家荣趁机举剑刺向它胸前的血玉，剑尖刚碰到玉，就被股蛮力弹开，虎口震得发麻。“这玉是它的内丹！”灰袍急得满头汗，“得先打碎血玉，不然伤不了它！”
黑影突然狂笑，铁链猛地伸长，缠住阿竹的腰往矿道深处拖。“阿竹！”罗家荣挥剑斩断铁链，却见更多的铁链从暗处钻出来，像毒蛇般缠向众人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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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被活埋的矿工！”罗家荣突然明白，“它的执念不是血玉，是报仇！”他对着黑影大喊，“王麻子早在十年前就病死了，死前被老鼠啃了脸，不得好死！”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眼眶里的血玉闪了闪。灰袍赶紧掏出张往生符，用桃木剑挑着点燃：“你的仇己经报了，放下执念吧，去轮回路上好好走，别再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
符纸的青烟飘向黑影，它身上的黑气渐渐淡了，露出张年轻的脸，胸口的血玉慢慢裂开，掉出半块玉佩——和洞口捡到的碎片能拼在一起。“我的玉……要还给我娘……”它喃喃着，身影化作光点，钻进玉佩里。
矿道突然开始震动，碎石簌簌往下掉。“快跑！矿洞要塌了！”石头拽着众人往外冲，跑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矿洞被碎石彻底封死。
断崖边的草地上，那两块拼合的玉佩泛着柔和的光，血丝慢慢褪去，露出温润的白。罗家荣把玉佩埋在土里，上面种了株野菊：“让它陪着花草，总比在矿洞里强。”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坐在山涧边洗手，阿竹的观气镜终于不再发烫，镜面映出的晚霞红得像血玉，却暖得很。“以前总觉得邪祟都该杀，”石头挠着头笑，“现在才知道，好多都是可怜人。”
灰袍往他手里塞了块干粮：“玄风师兄早说过，道术是用来救人的，不光救活人，也救那些困在执念里的魂。”他望着远处的道观，“回去他肯定要考咱们，今天这事能说出啥道理。”
罗家荣摸着铜钱剑上的余温，突然想起玄风教的第一堂课——“心正则剑正，剑正才能断邪，也能留善”。这趟试炼没打碎几块血玉，却打碎了心里的偏见，原来所谓邪祟，不过是被怨气困住的可怜人，给他们一个解脱的理由，比斩尽杀绝更有力量。
山风带着野菊的香吹过来，远处的晚霞正慢慢沉进山后。前面的路还长，但他们的眼神，比来时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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