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的黑火舔着岩壁，玄阴的笑声在山洞里撞出回声，他手里的匕首泛着冷光，离孩子的心口只剩寸许。“玄风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他盯着罗家荣，眼角的痣在火光里跳动，“你以为七绝门的‘正道’是什么？是看着恶人横行，还是等着天道慢悠悠地报应？”
罗家荣挥剑劈开扑来的黑雾，铜钱剑的金光在黑火中撕开条裂缝：“以恶制恶，和鸦教的邪术有何区别？你看看这些被蛊虫控制的人，看看祭坛上的孩子——这就是你要的世道？”
玄阴突然狂笑，笑声里带着哭腔：“区别？当年我被逐出师门时，你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转身就用锁魂线困住我，让我眼睁睁看着全家被贪官害死！”他猛地扯下衣领，胸口露出道狰狞的疤痕，“这就是七绝门的‘慈悲’！”
灰袍突然想起残卷里的记载，鸦教前教主确实与玄风有旧怨，却没提过是亲兄弟。他往祭坛扔出三张镇邪符，符纸在黑火上炸开金光，暂时逼退了黑雾：“当年的事或许有误会，可你现在做的，是实实在在的恶！”
阿竹的观气镜对着玄阴照，镜面映出他体内缠着两股气——一股是七绝门的正阳气，另一股是鸦教的阴邪气，两股气在他心口撕缠，像在争夺控制权。“你在痛苦，”阿竹喊道，“你的道心在反抗！”
玄阴的匕首突然顿住，孩子趁机咬了他的手腕，他吃痛松手，匕首“当啷”落地。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钟声，是道观的晨钟，悠远绵长，竟让黑火微微晃动。玄阴脸色骤变：“是玄风！他来了！”
洞口的雾气散开，玄风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手帕上的血迹越来越浓。“小阴，收手吧，”他的声音嘶哑，“当年是我错了，不该用锁魂线困你，可你不该用鸦教的邪术报复……”
“现在说这些晚了！”玄阴突然抓起青铜鼎里的黑灰，往自己脸上抹，“我己经炼了‘万邪丹’的雏形，今天要么你们死，要么我带着这世道一起下地狱！”
他体内的阴邪气突然暴涨，化作只巨大的乌鸦虚影，扑向离他最近的玄风。罗家荣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玄风身前，镇灵佩从怀里飞出，悬在半空发出耀眼金光，硬生生顶住了乌鸦虚影的冲击。
“这玉佩……”玄阴盯着镇灵佩，突然愣住，“是师父的遗物！当年他说，能戴这玉佩的，才是七绝门的传人……”
乌鸦虚影突然溃散，玄阴踉跄后退，体内的正阳气趁机反扑，他捂着心口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为什么……”他望着玄风，眼里闪过迷茫，“我明明恨你……”
玄风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肩：“因为你心里，还留着七绝门的道。”他从怀里掏出个木盒，里面是半块铜牌，“当年没给你，是怕你被鸦教的人认出，这另一半，本就该是你的。”
青铜祭坛的黑火渐渐熄灭，被蛊虫控制的道士们瘫在地上，面具脱落，露出张张麻木的脸。阿竹往他们身上撒了艾草粉，蛊虫从皮肤里钻出来，在地上蜷成小球。
孩子扑进随后赶来的柳老汉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罗家荣捡起地上的匕首，发现刀柄上刻着“七绝”二字，竟是玄风年轻时用的法器。
玄阴望着匕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流出泪来：“原来……我从来没放下过……”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荧光，与玄风手里的铜牌融为一体，“哥，替我……守好这世道……”
山洞里的黑雾彻底散去，阳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祭坛上，竟生出些青草芽。玄风把两块拼合的铜牌交给罗家荣：“七绝门的道，不止是斩妖除魔，更是守住心里的光——哪怕这光曾被阴影笼罩。”
离开断魂崖时，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灰袍望着玄风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咳血——他用自己的正阳气，压制了玄阴体内的阴邪气，也耗尽了自己的生机。
“前面的路，该你们走了，”玄风停下脚步，往罗家荣手里塞了本新的卷宗，“这是鸦教剩下的据点，查不查，怎么查，都由你们定。”
罗家荣握紧卷宗，又看了看手里的铜牌。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七绝门的道，从来不是一条笔首的路，它藏在恩怨里，躲在挣扎中，却总能在最黑暗的地方，透出点光来。
风穿过黑风岭，带着远处的钟声，像在诉说，也像在指引。前面的路还长，但他们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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