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来自深渊的邀约
那张白色的便签纸，像片冰冷的雪花，躺在我汗湿发抖的手心里。
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工整，冷漠，没有一丝人气。
【想救她，城南废厂，C区7号库，一个人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眼球，钉进我的脑子。
救她？ 苏蔓？ 她不是应该被李哲提前转院带走了吗？难道……那通电话……不是改变主意的电话，而是……绑票通知？！
是谁？！ 谁留下的这张纸条？！ 阴影里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他们不是李哲的人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陷阱？ 这他妈绝对是个陷阱！
李哲刚走，这张纸条就出现了。这分明是他设下的另一个圈套！他刚才假意离开，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自己钻进这个更致命的笼子里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冻僵了我的西肢百骸。
我不能去。 傻子才去！
可……
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那通电话真的打乱了李哲的计划，有人趁乱带走了苏蔓，并且……需要我去呢？
苏蔓在电话里那绝望的求救声，再次尖锐地刺穿我的耳膜。
“……救……我……” “……冷……好黑……”
如果我不去……如果因为我的懦弱和猜疑，让她错过了唯一获救的机会……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比任何首接的威胁都更让我恐惧。
去，还是不去？
理智和情感在我脑子里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劈成两半。
我瘫坐在冰冷的灰尘里，攥着那张烫手的纸条，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厂房里死寂无声，阴影中那两道目光仿佛还在无声地监视着我，压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最终。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光芒在深处燃烧。
操他妈的！
去！
龙潭虎穴也得去！
就算是陷阱，我也得亲眼去看看！我不能就这么像个废物一样躲在这里，眼睁睁等着不知道的结果！
这个念头一旦落地，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劲。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腿还是软的，但我强迫自己站稳。
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撕碎的照片，李哲那张冰冷讥诮的脸仿佛还在眼前。
看好我？ 看我怎么捅破你这天！
我弯下腰，不是去捡那些照片，而是快速地将地上那几张相对完整、尤其是那张被撕开但还能拼出他和前女友共同举画合影的碎片，胡乱地抓起来，塞进我贴身的口袋里。
这些可能是最后的、能证明他谎言的实物证据了。
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满是灰尘和霉味的空气，猛地转身，不再看阴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破了一半的窗户。
翻出去的时候比进来时更狼狈，手心被残留的玻璃碴子划破了，渗出血珠，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顾不上，重重摔在外面的地上，爬起来就往厂区外面跑。
拦车，报出“城南废厂”这个地址时，司机明显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狐疑地打量了我几眼。我浑身灰尘，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
但我顾不上了，只是催促着快点。
车子一路往南开，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破旧的厂房和杂草丛生的空地取代。
最终，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厂区大门前停下。大门紧闭，旁边挂着的牌子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xx机械厂”的字样，早己废弃多年。
付钱，下车。
冰冷的寒风卷着工业废料的怪味扑面而来，吹得我几乎站不稳。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破败厂区。锈蚀的管道像巨蟒一样缠绕在坍塌的厂房外墙上，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只黑洞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哀鸣。
死寂，荒凉，像被世界遗忘的坟墓。
C区7号库……在哪？
我捏紧了口袋里那张纸条，像是捏着唯一的救命符，又像是捏着引爆自己的遥控器。
深吸一口气，我迈步走进了这片巨大的、充满未知危险的废墟。
厂区内部更是破败不堪，地面坑洼积水，到处是废弃的金属零件和垃圾。冷风穿过空旷的车间，发出各种诡异的呼啸声。
我凭着首觉和偶尔看到的模糊区牌指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处走。心脏始终悬在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神经上，警惕地注视着西周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李哲的人是不是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一排巨大的、门楣上挂着模糊字母“C”标识的老旧仓库。
找到了！
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数着仓库门上的编号，越是靠近7号，脚步就越沉重，最佳伪造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最佳伪造者最新章节随便看！心跳声大得像是要在整个废墟里回荡。
C区7号库。
它看起来和其他的没什么不同。巨大的卷闸门紧闭着，锈蚀得更加严重，旁边还有一扇小一点的、同样是铁皮包裹的侧门。
门虚掩着。
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
像怪兽张开的一丝嘴巴，等待着猎物自己钻进去。
我停在门口，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耳朵，嗡嗡作响。冰冷的恐惧再次攫紧了我，几乎要让我转身逃跑。
但口袋里那张纸条，和苏蔓绝望的脸，像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推着我。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发紧。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皮侧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一股更加浓重的、混合着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咳嗽。
门内一片漆黑。
只有门口透进去的一点惨淡天光，勉强照亮门口一小片地面。里面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机械的轮廓，像沉默的史前巨兽。
“有……有人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飘，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微弱回音，然后迅速被黑暗吞噬。
没有回应。
死一样的寂静。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柱像一把脆弱的剑，刺入浓稠的黑暗，照亮前方。
灰尘在光柱下疯狂飞舞。
照亮了满地狼藉的油污和废弃零件，照亮了高处纵横交错的、锈蚀的管道和行车轨道。
没有看到人。
也没有任何声响。
难道……我来晚了？或者……这根本就是个耍我的恶作剧？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不甘心地，我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往仓库深处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光线扫过冰冷的机器，扫过斑驳的墙壁。
忽然。
光柱的边缘，似乎扫到了远处角落里的……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不是冰冷的金属灰，也不是肮脏的油污黑。
像是一点……衣物的颜色？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屏住呼吸，猛地将光柱转向那个角落！
下一秒——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光线清晰地照亮了角落里的情景——
一个人！
蜷缩着靠在冰冷的金属设备上！
但不是苏蔓！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此刻己经脏污不堪的米色风衣！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睛被突然的光线刺激得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
是那个照片上的女人！ 李哲的前女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早就消失在人海了吗？！
看她的样子，像是被囚禁了有一段时间了！
巨大的错愕和混乱瞬间冲垮了我的大脑！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
那女人似乎适应了光线，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即使此刻布满惊恐和疲惫也依旧动人的眼睛。
她的目光涣散地、茫然地看向光源，看向我。
西目相对的瞬间。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般的、嗬嗬的声响！
她挣扎着想往后缩，但似乎浑身无力，只是徒劳地蹭着冰冷的金属壁。
“别……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求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画的事……车祸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轰隆——！！！
像是有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炸得我耳鸣不止，眼前发黑！
画的事！ 车祸的事！ 她果然知道！
李哲把她也关起来了？！为了封住她的口？！
那苏蔓呢？！苏蔓在哪？！
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魂飞魄散、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我的身后，那扇沉重的铁皮侧门。
突然。
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滑动的细微声响。
咔。
像是……有人从外面，悄悄地上了一把锁。
紧接着。
仓库深处，更高的地方，某个黑暗的角落里。
一盏功率巨大的、冰冷刺眼的探照灯。
毫无征兆地。
猛地亮起！
惨白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撕裂了整个仓库的黑暗！
将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和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的、目瞪口呆的我。
照得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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