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夜半刮门声
那声音极其细微，断断续续，像指甲无意划过，又像是某种小虫子在啃噬木头。在这死寂的、被监控笼罩的房间里，却清晰得吓人，首接钻进了我即将被药物拖入黑暗的意识深处。
我猛地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困意像退潮一样唰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谁？！
小刘？他在外面干什么？用这种方式试探我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还是……别的什么？
我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震得耳膜发疼。
刮擦声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只有空调低沉单调的运行声，衬得这寂静更加诡异。
是错觉吗？是那药片的副作用产生的幻听？
我死死盯着门缝底下那一线微弱的光，眼睛都不敢眨。
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确信那是幻觉，精神稍微松懈下来的刹那——
嘶啦……嘶啦……
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了一点，带着某种执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不是在刮，更像是在……抠？试图抠穿门板？
一股凉气顺着我的脊椎骨窜上来！
绝对不是小刘！小刘要是想进来或者试探我，根本不需要用这种鬼鬼祟祟的方式！
那会是谁？
这个“安全屋”里，除了我和小刘，还有第三个人？
是那个医生去而复返？还是……之前留下SIM卡的那个“蜘蛛”？
这个念头让我头皮瞬间炸开！
我轻轻地、极其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脚下的地板冰凉。我踮着脚尖，像猫一样，一步一步挪到门后。
刮擦声似乎停顿了一下，仿佛门外的那个“东西”也察觉到了我的靠近。
我把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外面……好像有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很急促，很微弱。
不是错觉！
真的有人在外面！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SIM卡，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留下这张卡的人，是不是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这刮门声，是一种信号？一种求救？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
冒险吗？
开门看看？
这个念头疯狂地冒出来，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万一外面是友非敌呢？万一这是唯一的机会呢？
但理智死死地拽着我。万一这是陷阱呢？万一我一开门，等着我的就是枪口或者又一剂能让我彻底变成白痴的药物呢？
赌不赌？
刮擦声又响起了，这次带着点焦躁的意味，仿佛在催促。
操！横竖都是死，窝囊死不如拼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手慢慢伸向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汗毛倒竖。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拧动门把的瞬间——
“咳！”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诡异的咳嗽声！
是小刘！
刮擦声戛然而止！
门外那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也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我听到小刘起身的动静，脚步声朝着卧室门这边走来。
我心脏骤停，猛地缩回手，连滚带爬地扑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拼命装睡，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恐惧和刚才那番动作，我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一样，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我甚至能想象出小刘此刻就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脚步声响起，慢慢走远了。
我躺在被子底下，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刚才门外到底是什么？小刘那声咳嗽，是警告？还是解围？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一夜，我彻底睡不着了。睁着眼睛首到天亮，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手里的SIM卡几乎要被我的汗浸湿。
那个刮门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又钻了一个孔，让怀疑和恐惧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第二天早上，小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我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他。他依旧是那副刻板冷漠的样子，黑眼圈有点重，似乎也没睡好。
“刘哥，”我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沙哑，“昨晚……好像听到点什么奇怪的声音？”
小刘抬眼看我，眼神锐利得像刀：“什么声音？”
“好像……好像有人刮门？”我硬着头皮说下去，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他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语气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你听错了。是老房子水管子的声音，要么就是耗子。吃完赶紧干活。”
水管？耗子？
骗鬼呢！那分明就是指甲抠门的声音！
但他否认得如此干脆，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合理的借口。
这意味着，要么他知情并试图掩盖，要么……他也在害怕什么？
接下来的“笔录”过程，我更加心神不宁。小刘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问题重复了好几次。
中午时分，那个医生又来了。
依旧是检查身体，量体温血压。
这次，他看着血压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率还是很快。昨晚没休息好？”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不敢看他。
他又拿出了那个药瓶。
我的胃瞬间抽搐起来。
“昨晚的药效果不好？”他一边倒药片一边问，语气随意得像在拉家常。
“……好像没什么用。”我声音发干。
“加点量试试。”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次倒出了三片白色药片。
看着那三片药，我后背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
加量？他想干什么？让我彻底失去意识吗？
“医生……我，我能不吃吗？我真的害怕……”我几乎是在哀求，声音发抖。
医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那种职业性的温和面具消失了，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光泽：“你想违抗领导的指示？”
小刘无声无息地站到了我的身后。
没有退路。
我颤抖着，再次接过那三片药。这一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预感。
吞下药片，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
下午，强烈的困意如同海啸般袭来。我强打着精神，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不断往下耷拉。眼前的字开始模糊重影，小刘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
我知道，药效上来了。
这次比昨晚猛烈得多。
我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但意识还是一点点被拖入浑浊的黑暗。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小刘看着我的眼神。
那眼神里，似乎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漠然。
而是……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
同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随着某种节奏摇晃着。
嘴里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眼睛被蒙住了。手脚也被绑得结结实实。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咆哮。
我……我在车上？
他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这里是“安全屋”吗？不是要录口供吗？
那三片药！
果然！他们的耐心耗尽了！他们要动手了！
极致的恐惧让我疯狂挣扎起来，但绳索捆得极紧，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车子似乎碾过了一个大坑，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我被甩得撞在车厢壁上，蒙眼的布条松动了一丝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借着这丝光，我惊恐地看到，在我对面的角落里，竟然还蜷缩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被绑着，塞着嘴，蒙着眼，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而那个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眼熟的手表——
那是李哲的表！他生日时林晚送他的那块限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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