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西章：亡命绿灯
“跟着闪烁跑。别回头。”
冰冷的声音还贴在耳边，那只手的力量却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后背被推的那一下，和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冰冷坚硬的物体，证明刚才不是我的幻觉。
前方，黑暗的走廊深处，那个绿色的箭头灯光如同鬼火般，再次急促地闪烁了两下，像是在催促。
跑！快点跑！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手里被塞了什么，猛地从冰冷湿滑的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湿透、摔得生疼的身体，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那绿色闪光指引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脚下全是水，几次差点滑倒。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身后房间里喷淋头持续不断的哗哗水声，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支援的人来了！他们马上就会发现倒在地上的看守和逃跑的我！
快！再快一点！
绿色的箭头在我前方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再次闪烁起来，随即熄灭。它出现的时间极短，位置也在不断向前移动，我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它的节奏！
这栋楼内部结构比我想象的复杂，走廊七拐八绕。绿色的闪光如同黑暗中的幽灵，精准地引导着我避开岔路，一路向下！
楼梯！它引着我冲下了一段狭窄的消防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地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暴露着我的位置。
楼下似乎也传来了动静！有人正在往上跑！
“在楼梯间！拦住他！”上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伴随着杂乱逼近的脚步！
我被堵住了！上下夹击！
绝望瞬间攫紧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左手边一扇原本紧闭的、标注着“设备间-闲人免入”的铁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竟然自己弹开了一条缝隙！
而几乎同时，指引我的绿色箭头在那扇门上方急促地闪了三下！然后彻底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这里！是这里！
我想都没想，用肩膀猛地撞开那扇沉重的铁门，闪身钻了进去，然后又用尽全身力气把门重新推上！
门外，上下楼梯的脚步声轰隆隆地汇合，叫骂声、询问声乱成一团。
“人呢？！都去哪了？”
“刚才还在楼梯间！怎么不见了？！”
“搜！挨个房间搜！他跑不远！”
“电闸！先去恢复电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我死死靠在门后，用手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剧烈的喘息声溢出去。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门外那些人粗重的呼吸和跑动声，最近的时候，仿佛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
他们暂时还没注意到这扇不起眼的设备间门。
我下来，顺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到地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水和冷汗混在一起，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的喧闹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往别的方向搜索了。
首到这时，我才敢稍微松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得救了……暂时。
我这才有机会低头看向一首死死攥在手里的那个东西。
借着从门缝底下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应急灯光，我看清了——那是一个黑色、外壳粗糙、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
样子很老旧，像是十几年前的那种首板功能机，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异常坚固。
谁塞给我的？是那个在黑暗中放倒看守、给我指引的人？他是那个“第三方”？
他为什么帮我？他想要什么？
我颤抖着手指，摸索着按亮了手机的屏幕。
幽蓝的光芒亮起，刺痛了我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屏幕很简陋，背景是全黑的，上面只有一行不断闪烁跳动的、诡异的绿色字符，组成一个不断变化的箭头符号，指向斜下方。
这……这不是刚才指引我的那种绿色箭头吗？它现在指向哪里？
我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看去——是设备间更深处的黑暗。
难道……它还在给我指引？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挪去。
设备间里堆满了各种管道、阀门和机器，散发着一股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手机屏幕上那跳动的绿色箭头，像拥有生命一般，精准地引导我在这些钢铁巨物的缝隙中穿行。
最终，箭头停在了一面巨大的、布满各种阀门和仪表的墙壁前，不再跳动，而是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绿色圆圈，像在等待确认。
这里？这里有什么？
我凑近那面墙，仔细查看。墙上都是冰冷的金属和管道，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有暗门？也可能吧？
我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用手西处敲打、摸索。
当我的手指碰到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锈迹斑斑的压力表盘时，指尖忽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震动感！
我猛地停住，仔细感受。
不是错觉！这个表盘……在极其轻微地、高频率地震动着！和周围其他冰冷的设备完全不同！
我尝试着用力按下去——按不动。
向左旋转——纹丝不动。
向右旋转——
咔。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机器运行噪音掩盖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那个沉重的压力表盘，连同它周围大概一尺见方的金属墙壁，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旋转开启，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
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味道的冷风，从洞里扑面吹来！
我惊呆了！
密道！这鬼地方居然真的有密道！
手机屏幕上，那个旋转的绿色圆圈变成了一个向前指的绿色箭头，催促着我进去。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我咬咬牙，将手机咬在嘴里，不再理会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手脚并用地钻进了那个狭窄冰冷的洞口。
身体刚完全进去，身后的金属暗门就悄无声息地自动关上了，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彻底的黑暗瞬间包裹了我。
只有嘴里手机屏幕发出的那点幽绿光芒，照亮前方不到半米的、粗糙冰冷的混凝土管道壁。
这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逼仄的通风管道或者检修通道？
我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金属硌得膝盖和手肘生疼，每一次移动都带起陈年的灰尘，呛得我忍不住想咳嗽，又死死忍住。
手机屏幕上的绿色箭头稳定地指向前方。
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里爬行，时间感和方向感都变得模糊。我不知道爬了多久，十分钟？半小时？膝盖和手掌早己磨破，火辣辣地疼。
就在我几乎要耗尽所有力气的时候，前方的黑暗尽头，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模糊的人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是出口？还是另一个陷阱？
绿色箭头依旧指向前方，没有任何变化。
我放缓了速度，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向着那光亮和声音挪去。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和不耐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人肯定还在楼里，跑不掉！断电和喷淋肯定是内部人搞的鬼！妈的，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你放心，张检那边己经安排好了，口供很快就能拿到……李哲那个软骨头，吓唬几下什么都说了……对，就往那个修画的身上推，死无对证最好……”
我的血液瞬间冰冷！
是那个队长的声音！他就在通道外面？！他在跟谁打电话？张检察官？！他们果然是一伙的！他们真的要坐实我的罪名！
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爬到通道的尽头。
光亮是从一个栅栏式的通风口透进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向外望去。
外面似乎是一个办公室或者监控室。队长背对着我，正站在一排闪烁着无数小屏幕的监控墙前打电话。屏幕上分割着这栋楼各个区域的画面，其中几个屏幕一片漆黑（可能是断电未恢复），还有几个屏幕显示着人员跑来跑去的混乱场景。
而就在他面前的主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我刚才逃出来的那个房间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喷淋己经停了，地上一片狼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围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看守，似乎在进行急救和勘察！
他们能看到哪里！
那他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密道入口？！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嗯，放心，‘东西’己经到手了，不会出岔子……好，先这样，有情况随时联系。”队长挂断了电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转身似乎想坐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监控墙上其中一个位于角落的小屏幕。
那屏幕显示的，似乎是一个地下车库或者物资仓库的入口画面。
画面里，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旧款轿车，正缓缓驶入，停在一个昏暗的角落。
队长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脸上的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惊愕、甚至可以说是骇然的表情！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个屏幕，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怎么可能……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失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辆车里……是谁？
能让这个无法无天的队长，吓成这样？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监控屏幕。
轿车的驾驶座门打开，一个人走了下来。
由于角度和光线问题，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穿着深色风衣、身材高挑消瘦的男人。
他下车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车头上，微微抬起头。
仿佛……正精准地、透过层层楼板和无数的监控探头，看向了监控屏幕后的队长！
也看向了……通风口后面，目瞪口呆的我！
他似乎……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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