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探头后的眼睛
那个白色的、圆形的火灾喷淋温感探头，静静地嵌在天花板角落，和摄像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和任何办公楼、酒店房间里的没什么两样。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可能，都会被我这颗快要被逼疯的大脑死死抓住！
给我卡片的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塞进我口袋，那他有没有可能……也在这个房间里动了手脚？这个探头……会不会不只是探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我死死盯着那个探头，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如果……如果它真的是个伪装，里面藏着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一个微型摄像头，或者一个信号接收器……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第三方”，此刻正在通过它看着我？
我刚才那番绝望的表演，和张检察官的对话，他们都看到了？听到了？
他们看到张检察官是如何威逼利诱、罗织罪名的了吗？
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我该怎么向他们传递信息？证明我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需要帮助？
首接喊话？不行！风险太大！门外就有看守，一旦被听见，我就彻底暴露了，还会连累这个可能存在的“第三方”。
必须有更隐蔽的方式……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桌子……椅子……床……保温毯……水杯……
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等等……火！
温感探头！它对什么最敏感？高温！烟雾！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窜进我的脑子！
如果我……制造一场小小的、可控的“火情”，触发这个探头呢？
喷淋系统启动，房间里会一片混乱，水会浇湿一切。这肯定会惊动门外的看守，他们会冲进来。
但同样，如果这个探头真的另有玄机，那么它的异常触发，也势必会引起“第三方”的注意！这甚至可能是一个预设的紧急信号！
赌不赌？
赌输了，我可能罪加一等，破坏公物，甚至被加上个纵火未遂的罪名，下场更惨。
赌赢了……也许就能抓住一丝和外界真正能帮我的人联系的渺茫机会！
我看了一眼厚重的防盗门。门外那个看守，自从张检察官走后，就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安静得让人心慌。
没有时间犹豫了。
张检察官不会给我太多时间考虑。李哲那边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苏蔓还生死未卜……
干！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
我站起身，拿起床上那条薄薄的保温毯。这种材料，点燃后容易冒烟，但明火不会太大太快，相对容易控制。
又拿起桌上那个塑料水杯，接满了水，放在手边。
然后，我走到房间角落，探头正下方的位置。这里是最可能被“看到”的地方。
掏出那个劣质的一次性打火机——这是我浑身上下唯一没被搜走的“违禁品”，可能是之前搜身时被遗漏了，或者对方觉得根本无关紧要。
啪嗒。
小小的火苗蹿了起来。
我的手因为紧张和恐惧，抖得厉害。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探头，一咬牙，将火苗凑近了保温毯的边缘！
刺啦——
保温毯的边角迅速卷曲、变黑，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紧接着，淡淡的青烟开始升起！
快！再快一点！
我紧张地盯着探头，心里疯狂呐喊！
烟雾逐渐浓郁，向上飘散。
一秒……两秒……
探头毫无反应！
难道我猜错了？！这就是个普通探头？！还是烟雾浓度不够？！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这时！
天花板角落里，那个红色的火灾报警指示灯，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
同时，一阵并不算响亮、但极其尖锐刺耳的蜂鸣声，从探头内部猛地传了出来！
嘀呜——嘀呜——嘀呜——！
响了！它响了！
我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攥住！
几乎在蜂鸣声响起的同一瞬间！
砰！
房间厚重的防盗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刚才那个守在门外的、身材高大的看守一脸惊怒地冲了进来，大吼道：“你干什么？！”
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我手里冒着烟的保温毯和打火机！
“妈的！找死！”他怒骂一声，猛地朝我扑过来！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这两个字！
想也不想，我猛地将手里燃烧的保温毯朝他脸上扔去！同时抓起旁边那杯水，泼向毯子，试图灭掉明火，制造更大的混乱和蒸汽！
看守被迎面而来的着火毯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我趁着这零点几秒的空隙，像疯了一样不是冲向门口，而是猛地跳上了桌子，伸手抓向那个还在疯狂闪烁鸣叫的火灾探头！
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也许是想把它掰下来？也许只是想碰触它一下，告诉可能后面看着的人——我知道你了！救我！
“操！下来！”看守反应过来，更加暴怒，一把扯开脸上冒着烟的毯子，再次扑来！
我的手指刚刚触摸到那冰凉光滑的探头表面——
噗！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在我腰上！
是那个看守！他抓住了我的腿，狠狠把我从桌子上拽了下来！
我重重摔在地板上，后背着地，摔得我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手里的打火机也脱手飞了出去。
看守魁梧的身体紧跟着就压了上来，膝盖死死顶住我的胸口，一只手粗暴地反拧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摸向腰后的手铐。
“妈的！还敢破坏监控！我看你是活腻了！”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骂道，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脸上。
胸口被压得剧痛，几乎无法呼吸。绝望再次淹没上来。
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
砰！砰！砰！
房间天花板上，那几个原本毫无动静的消防喷淋头，突然毫无征兆地、同时爆开了！
冰冷的水柱如同高压水枪一般，猛烈地向下喷射而出！劈头盖脸地浇在我们身上！
“我操！”压在我身上的看守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松了松力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不是只有一个探头报警吗？！怎么会所有喷泉都启动了？！这反应也太快太猛了吧？！这不正常！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是那个“第三方”！他们干预了！他们控制了这里的消防系统！
机会！
我趁着看守分神的这一刹那，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拱！同时被反拧的手臂拼命挣扎！
看守猝不及防，加上地上都是水滑得要命，竟然真的被我挣脱开了一些！
我连滚带爬地想往门口跑！
“站住！”看守怒吼着，湿滑的地面让他也一时难以站稳，但他还是迅速掏出了手铐，再次扑来！
就在这混乱到了极点的时刻——
房间里的灯，啪地一声，全灭了！
不是跳闸那种缓慢的熄灭，而是瞬间的、彻底的黑暗！连同走廊外的灯光也一起消失了！
只有那个火灾探头上的红色指示灯，还在黑暗中固执地、一下下地闪烁着，像一只窥视着一切的血色眼睛。
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和死寂，只剩下喷淋头疯狂喷水的声音，和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妈的！怎么回事？！”看守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惊疑不定，他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停电。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是他们！绝对是他们！
停电也是他们干的！
为了制造混乱！为了帮我？！
我屏住呼吸，趁着黑暗和喷水声的掩护，手脚并用地朝着记忆中门口的方向爬去！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看守也在摸索，低声对着对讲机急促地呼叫：“指挥中心！指挥中心！703房间异常！喷淋启动！电力中断！请求支援！请求……”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其沉闷的、像是重物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砰！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软倒在水泊里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快。
喷水声还在继续。
黑暗中，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我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心跳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发……发生什么了？
看守怎么了？
谁干的？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忘了。
黑暗中，一个极轻极快的脚步声，踩着地上的积水，无声地向我靠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手，冰冷而有力，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
那只手却不由分说，将一个冰冷坚硬、巴掌大小的东西，迅速塞进了我的手里。
然后，一个压得极低的、语速飞快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带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
“跟着闪烁跑。别回头。”
话音刚落，那只手猛地推了我后背一把！
我踉跄着向前扑去！
同时，在我正前方的走廊深处的黑暗里，一个绿色的、像是应急出口指示牌的箭头灯光，突然急促地闪烁了两下！
就像黑夜中突然睁开的、一只指引生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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