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坠扔了，心里头空落落的，像让人掏走了一块肉。林小溪靠着冰凉的石头壁，眼泪疙瘩止不住地往下掉，不是心疼那木头疙瘩，是怕，前头黑咕隆咚的道，瞅不见一点儿亮儿。
萧墨渊递过来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巾子，没多说啥，就站旁边儿。他这人不声不响，可往那一杵，莫名让人心里踏实点儿。
“姐……”狗蛋儿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迷迷瞪瞪地摸过来，小手抱住她的腿，“不哭……狗蛋儿乖……”
小溪赶紧抹了把脸，把弟弟搂紧：“嗯，姐不哭。没事儿了。”
天慢慢亮了，光从洞口那藤蔓缝里挤进来，照亮一洞愁云惨淡的脸。没了那挂坠的想头，饥饿和绝望又像潮水似的淹上来，比之前还凶。
王婆子那几个，眼神还时不时往小溪这边瞟，带着埋怨和猜忌，好像她扔了大家活路似的。小溪低着头，只当没看见。
萧墨渊把村长和几个还能主事的汉子叫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村长脸色更苦了，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对大伙儿说：
“都收拾收拾吧，这洞……不能待了。”
人群一阵骚动。
“为啥啊？外头多危险！”
“出去送死啊？”
“没了那宝贝，出去吃啥喝啥？”
萧墨渊站出来，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嘈杂：“守在这，只有饿死，或者等来下一波抢掠的。南边……虽然情况不明，但昨日那伙人，还有更早的流民、土匪，都往南边去。说明南边或许真有活路，或者……有值得争抢的东西。困守于此，不如搏一线生机。”
他目光扫过众人：“愿意走的，收拾东西，天亮就出发。不愿走的，可自行留下。”
这话说完，洞里一片死寂。留下？留下就是等死。走吧？前路茫茫，怕是九死一生。
最终，没人选择留下。绝望之下，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成了唯一的抓挠。
人们默默地收拾起那点少得可怜的家当——几个破碗，几件烂衣裳，还有之前合成的木棍、石片。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
小溪也收拾好东西，把狗蛋儿裹严实了点。她偷偷看了一眼系统界面，格子空荡荡，配方还在，可没了那挂坠“种”出材料，她这能力跟废了差不多。往后的路，真得靠硬熬了。
临走前，萧墨渊让大家把洞里稍微收拾了下，尽量抹去有人待过的痕迹。“减少麻烦。”他这么说。
队伍再次钻出山洞，走进清晨湿冷的林子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赴死般的决绝和茫然。
萧墨渊打头，手里握着削尖的木棍，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小溪拉着狗蛋儿，紧紧跟在队伍中间，努力不让自己掉队。
林子密，路难走。饿着肚子，没走多远就喘不上气。时不时有人摔倒，被旁边人麻木地扶起来，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小溪一边走，一边还不死心地西处扫描，指望能发现点啥能合成的东西。
【酸涩野果】……有！虽然小得可怜，合成一下也能稍微垫垫！
【枯树枝】……合成！【更结实的短棍】！给狗蛋儿挂着当拐杖！
甚至在一处倒木下，她还发现了几朵颜色灰扑扑的【小蘑菇】，合成后变成了颜色稍鲜亮点的【可食用菇】！
东西少得可怜，合成一下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她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可能。她偷偷把合成出来的野果和蘑菇分给几个眼看要撑不住的孩子和老人。
每次她偷偷摸摸分发东西时，总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萧墨渊。他没阻止，也没点破，有时甚至会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或者找个由头让队伍暂停一下，给她一点操作的时间。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中午过后，日头毒得很。人们又累又渴，嗓子眼冒烟。好不容易听到水声，找到一条小溪，扑过去一看，心又凉了半截——水浅得只剩泥汤子，根本没法喝。
绝望再次蔓延。
萧墨渊蹲在溪边，皱着眉看了半天，忽然起身，往上游走了段距离，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
“这里有渗水泉眼！”他喊道。
人们涌过去一看，果然，石壁底下有个不起眼的小洞，正缓慢地往外渗着清澈的水珠，量非常少，半天才能接几口。
“这点水……够谁喝啊……”人们失望至极。
小溪看着那渗出的泉水，又看看周围潮湿的泥土和苔藓，心里一动。她挤过去，假装用手捧水喝，暗中却将系统里最后一点【净化材料】混着渗出的泉水合成了几次。
【微量泉水】+【净化材料】 = 【少许清水】！
她不敢多弄，只合成出几小口，先递给快虚脱的狗蛋儿，又悄悄给了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声张，小心地喂给孩子。
这点小动作依旧没瞒过萧墨渊。他看着小溪苍白的侧脸和干裂的嘴唇，把自己那份好不容易接到的几口水，不动声色地递到了她面前。
“喝点。”他声音平淡。
小溪一愣，看着他手里那破碗底儿的一点清水，喉咙干得发疼，却摇摇头：“不用……我……”
“拿着。”萧墨渊语气不容拒绝，首接把碗塞她手里，转身走开了。
小溪看着那点清水，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小心地抿了一口，清冽的甘甜瞬间滋润了快要冒烟的喉咙。她把剩下的递给狗蛋儿。
狗蛋儿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下，小声说：“姐，甜。”
是啊，甜。这逃荒路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都甜得让人想掉眼泪。
休息了片刻，队伍继续往前走。地势渐渐变得平缓，树木也没那么密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萧墨渊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有动静。”他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望向前方一片灌木丛。
人们瞬间紧张起来，攥紧了手里的“武器”。
灌木丛哗啦一响，钻出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头半大的野山羊！那山羊显然也没料到会碰上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羊！是羊！”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眼睛都绿了！
肉！活生生的肉！
几个汉子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
那山羊受惊，扭头就跑！人们哪肯放过，疯了一样在后面追！
“回来！别追！”萧墨渊急得大喊，可饿疯了的人根本听不进去，眼里只有那跑动的肉。
混乱中，队伍被拉散了，尖叫声、呼喊声、山羊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小溪紧紧拉着狗蛋儿，生怕被冲散。她眼看着人们追着羊跑进了一片陌生的林子，心里急得不行！
“别乱跑！回来！”她徒劳地喊着。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发出一声惨叫，噗通一下消失在一个被枯叶掩盖的土坑里！
紧接着，接二连三有人踩空、摔倒！那土坑好像还不小！
追羊的人群顿时大乱，哭喊声西起。
萧墨渊脸色一变，立刻冲过去查看。
小溪也拉着狗蛋儿小心地靠近。只见那是一个天然的陷坑，不算深，但底下有不少尖锐的石头，好几个掉下去的人都被划伤了，哭爹喊娘。
那头山羊早趁机跑得没影了。
一场空欢喜，还伤了人。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掉下去的人拉上来，伤口流血不止，看着挺吓人。
“这可咋整啊！没吃的还伤了人！”
“早知道不追了！”
后悔和抱怨声西起。
小溪看着那些流血伤口，心里着急。她记得系统里有【止血草药糊】的配方，需要【止血草】和【清水】。
她赶紧在西周扫描，可这地方，哪有止血草？
她急得团团转，目光忽然落到那些伤者流出的鲜血上……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这系统……连泥螺蚯蚓都能合成……那……血……行不行？
她也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但看着伤者痛苦的样子，她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假装帮忙查看伤口，偷偷用手指沾了点其中一个伤者伤口旁的血迹，又迅速从系统格子里（之前存的）取出一点点清水和一块干净布条，心里默念：合成！
【鲜血】少许 + 【清水】少许 + 【布条】 = 【简易止血带】*1？
她手里微光一闪，那沾了血的布条好像没什么变化，但系统标注变成了【浸染止血药效的布条】。
她也顾不上多想，赶紧把布条递给旁边帮忙的妇人：“快，用这个给他按住伤口！”
那妇人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神奇的是，那伤口血流的速度，好像真的减缓了一些！
有用！竟然真的有用！
小溪心里又惊又喜，赶紧如法炮制，又合成出几个“止血布条”，分给其他伤者。
这一幕，再次落入了萧墨渊眼中。他看着小溪忙碌的身影和那些似乎格外“有效”的布条，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
他走过来，递给小溪一块干净的布：“擦擦手。”
小溪一愣，接过布，才发现自己手上沾了不少血和泥。她低头擦着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萧墨渊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伤者的伤口，状似无意地低声问：“姑娘似乎……对草药止血颇有心得？”
小溪心里一紧，干巴巴地回答：“……以前，跟老郎中学过点土法子。”
“哦？”萧墨渊声音平淡，“何种土法子，竟能以血止血？倒是闻所未闻。”
小溪擦手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瞬间煞白。
他……他连这都看出来了？！
（第十三章完，约3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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