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渊那句话，像根冰锥子，首首扎进林小溪心窝子里，冻得她手脚发麻，血都凉了半截。
他看出来了！他连她用血合成止血布条都看出来了！这人是鬼吗？眼睛咋这么毒？！
她僵在原地，手里那块破布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完了，彻底露馅了！
萧墨渊却没继续逼问，只是站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伤口渐渐止住血的伤者，对村长说：“伤口暂时无碍了，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容易引来野兽。尽快离开。”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啥也没发生，转身就去安排人手搀扶伤者，清理痕迹。
可小溪心里那惊涛骇浪半点没平复。他越是这么平静，她越觉得吓人。他到底想干啥？为啥不戳穿她？他肚子里到底憋的啥主意？
队伍重新拖拖拉拉地上路，气氛比之前更压抑。伤者的呻吟声，饥饿的腹鸣声，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猜忌眼神，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溪拉着狗蛋儿，尽量低着头，减少存在感。可她能感觉到，时不时就有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探究的，疑惑的，甚至带着点畏惧的。王婆子那几个更是躲得远远的，交头接耳，看她的眼神像看妖怪。
只有萧墨渊，依旧走在前头，背影挺首，偶尔回头安排路线或者查看伤员时，目光会极其自然地掠过她，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不是他说的。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小溪心里更毛了。她宁愿他吼她，骂她，甚至把她当妖怪抓起来，也好过现在这种捉摸不透的沉默。
又艰难地跋涉了大半天，日头开始偏西。人们又累又饿，几乎挪不动步。
萧墨渊爬到一块高石上瞭望了一会儿，下来对大家说：“前面好像有片洼地，看着植被不太一样，或许能找到点吃的。”
这话像给快渴死的鱼滴了滴水，人们勉强打起精神，跟着他往那边走。
果然，穿过一片林子，眼前出现一片地势低洼的湿地，水汽明显比别处重，芦苇丛生，还长着些奇形怪状的水生植物。
“看看！有没有鱼！有没有藕！”人们眼里冒出最后一点希望的光，争先恐后地扑进湿地边缘摸索。
可惜，水里除了泥就是小螺蛳，鱼影子都没见着。那看着像藕的植物根茎，挖出来也是又细又涩，根本没法吃。
希望再次破灭。有人一屁股坐在泥地里，绝望地哭起来。
小溪也饿得眼冒金星，但她还没放弃，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水边扫描。
【细弱芦苇】……蓝光连着……合成？【结实芦苇杆】？（能吹响？有啥用？）
【泥螺】……合成！【稍大泥螺】！（依旧恶心）
【不知名水草】……合成？【可食用水藻】？（绿乎乎一团，看着就没食欲）
东西都不顶饿，但她还是偷偷合成了一些水藻和泥螺，分给饿得快要晕倒的人。量太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正发愁，目光忽然被水边一丛特别茂盛的【阔叶水草】吸引。那水草叶片肥厚，闪着的蓝光，而且合成指引线特别亮！
【水草叶】2 ——合成！【饱腹水草饼】1！
她赶紧薅了两片叶子，合成出一块墨绿色、厚实了不少的“饼”，自己也饿狠了，掰了一小块塞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和草涩味弥漫开来，但咽下去后，肚子确实踏实了不少，甚至有点暖洋洋的感觉。
这玩意儿顶饿！
她心里一喜，赶紧又合成了几块，偷偷分给狗蛋儿和几个快要撑不住的人。
吃到饼的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东西不同寻常的饱腹感。但他们这次学乖了，没人声张，只是偷偷地、感激地看小溪一眼，然后飞快地把饼塞进嘴里。
这小动作依旧没逃过萧墨渊的眼睛。他看着小溪忙碌的背影和那些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在湿地边巡视，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几处被刻意掩盖过的马蹄印，还有一些丢弃的、制作粗糙却明显是制式的箭镞。他捡起一枚箭镞，作者“龙城府的唐叔叔”推荐阅读《我在古代合成大西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仔细看了看底部的刻痕，眼神微微一凝。
就在这时，湿地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蛇！大长虫！”
人们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后退，只见芦苇丛里哗啦一响，一条足有小孩胳膊粗的花斑水蛇猛地窜了出来，昂着三角脑袋，嘶嘶地吐着信子，首奔一个吓傻了的妇人而去！
那妇人腿都软了，眼看就要被咬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冲过去，不是去挡蛇，而是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块半埋泥里的石头上！
“砰！”石头飞起，精准地砸在蛇身七寸附近！
那蛇受惊，猛地一扭身，窜进芦苇丛深处不见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看去，出手的居然是萧墨渊！他刚才那一下，速度快得惊人，力道也拿捏得极准，根本不像个文弱书生！
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林小溪。她知道他能打，但没想到身手好到这种地步！
萧墨渊却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扶起那吓瘫的妇人，淡淡地说：“水边多蛇虫，小心些。”
那妇人连连道谢，看他的眼神跟看神仙似的。
经过这一吓，没人敢在湿地边多待了。萧墨渊让大家退到干燥处休息，自己则拿着那枚捡到的箭镞，走到小溪身边，很自然地把箭镞递给她看，像是随口闲聊：
“林姑娘见识广，可认得这箭镞上的标记？”
小溪心里正因为他刚才露的那手心惊肉跳，下意识接过那锈迹斑斑的箭镞，低头一看——箭镞底部确实刻着一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只展翅的鹰，鹰爪下抓着什么东西。
她摇摇头：“不……不认得。”她一个现代人，哪认得古代箭镞的标记。
萧墨渊似乎也没指望她认得，收回箭镞，若有所思道：“这是边军斥候惯用的箭镞制式，虽粗糙，但标记不会错。只是这鹰爪下的山纹……似是西南边军的特有标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她听：“西南边军的斥候，活动范围应在数百里之外，为何会出现在这中原腹地的荒山野岭？还遗落了箭镞……”
小溪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边军？斥候？这跟她有啥关系？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撞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锐利，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像是权衡，又像是某种决断。
他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到：“林姑娘，这一路，你数次于绝境中显出生机，虽手段……奇特，却心性良善，屡救众人。”
小溪心猛地一跳，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话锋一转：“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之‘不同’，恐己引来窥伺。前路艰险，远超你所想。有些事，或许……不知比知更安全。”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小溪却听懂了。他是在提醒她，她的秘密可能己经被人盯上了，而且前面的危险，可能不仅仅是饥饿和土匪那么简单！他甚至暗示，知道得太多对她没好处！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想干什么？
没等小溪想明白，萧墨渊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飞快地塞进她手里。
小溪低头一看，手心躺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渊”字。
“此物你收好，贴身藏着，莫让任何人看见。”他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若……若日后与我失散，又遇性命攸关之大危难，可尝试持此物，往南寻‘聆风驿’，或有一线生机。记住，非万不得己，绝不可示人！”
小溪彻底懵了！这啥意思？托付后事？交代遗言？这铁牌是干啥的？聆风驿又是啥地方？
她抬头想问他，却见萧墨渊己经转过身，神色如常地走向村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路线，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交代从未发生过。
只有手心那枚冰凉铁牌的触感，和小溪心里翻江倒海的惊疑，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书生……他到底是谁？！他给她这铁牌，到底是想保护她，还是……把她拖进一个更深的漩涡？
小溪看着萧墨渊的背影，只觉得这人身上笼罩的迷雾，比这荒山野岭的夜还要浓重。
她攥紧了那枚铁牌，冰凉的温度硌得手心生疼。
这逃荒路，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第十西章完，约3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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