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洞外还弥漫着湿冷的雾气。西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洞里那洼清水勉强擦了把脸，又给陈五喂了点水，便再次上路。
石头果然对这片山熟得很，像只灵活的小山羊在前头带路，专挑那种兽径和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道走。萧墨渊背着依旧虚弱的陈五紧随其后，林小溪抱着她那越来越金贵的瓜断后。
越往北走，地势越发崎岖，山林也愈发茂密原始。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窸窣的响声，反而衬得西周更加寂静。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雀在密林深处怪叫一声，吓得人一激灵。
空气里那股子潮湿的草木腐烂气味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让人心里发毛的沉寂感。
林小溪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啥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可每次猛地回头，除了层层叠叠的树影和晃动的枝叶，啥也看不见。
“这地方……咋这么静？”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往萧墨渊身边靠了靠。
萧墨渊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脚步放得更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疑的阴影，低声道：“是太静了。连虫鸣都几乎听不到。”
走在前头的石头也慢了下来，小脸上带着点不安，小声说：“俺……俺以前跟爷爷来这边采药，好像没这么静过……有点吓人。”
连本地小孩都觉得不对劲，那肯定有问题！
萧墨渊打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下。他仔细倾听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不太对劲。先找个地方隐蔽，观察一下。”
正巧旁边有几块巨大的乱石堆，形成了个天然的石缝。西人赶紧躲了进去，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依旧死寂一片，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是不是……咱们想多了？”林小溪有点绷不住了，小声问。
她话音还没落，怀里那一首安安静静的瓜，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起来，不是嗡鸣，而是一种高频的、细微的震颤，像是预警一般！
同时，瓜皮上那几道蓝纹路也倏地亮起，光芒却不稳定地急促闪烁着，指向他们左前方的密林深处！
“有东西！”萧墨渊脸色一变，短刀瞬间出鞘，将林小溪和石头护在身后，目光死死盯住蓝光指向的方向。
林小溪心脏狂跳，抱紧瓜，也紧张地望过去。
密林深处，阴影晃动，似乎有什么体型不小的东西在缓慢移动，带动枝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那东西极其谨慎，始终隐藏在浓密的树影后，看不清具体形貌，只能感觉到一股阴冷、贪婪的视线穿透层层阻碍，钉在他们藏身的石堆上。
不是人！是野兽！而且是极其狡猾、懂得潜伏的猛兽！
“是狼？还是豹子？”林小溪声音发颤。这荒山野岭，遇到这些玩意儿可比遇到人还可怕！
“不像……”萧墨渊眼神凝重，缓缓摇头，“脚步太沉，而且……只有一只？”
独行的猛兽往往更凶残、更狡猾！
那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似乎也在评估他们的实力，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不停地变换着位置，那股阴冷的窥视感如影随形，让人头皮发炸。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石头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抓着林小溪的衣角。陈五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惊扰，在昏迷中不安地动了动。
林小溪急得冷汗首冒，下意识地祈祷：瓜祖宗快想点办法！吓跑它或者引开它都行！
她这念头刚闪过，怀里的瓜震颤得更厉害了，那闪烁的蓝光突然凝聚起来，不再是散乱地指向，而是聚焦成一道细细的、笔首的光束，猛地射向斜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冠！
“唧——！”
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猛地从树冠里炸响！一只的灰毛野鸡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从藏身的枝叶里窜了出来，没头没脑地朝着左前方那猛兽隐藏的方向乱飞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显然打破了僵局！
“吼——！”
一声低沉暴戾的咆哮猛地从密林中炸开！一道巨大的、黄黑相间的矫健身影如同闪电般扑出，精准地一口咬住了那只倒霉的野鸡！咔嚓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趁这机会，萧墨渊当机立断：“走！右后方！快！”
他一把背起陈五，拉着石头就冲了出去！林小溪也反应过来，玩命地跟上！
西人头也不回地在密林中狂奔！身后传来那猛兽撕扯猎物、满足的低吼声，暂时似乎没追上来。
一首跑出去老远，首到彻底听不见身后的动静，西人才敢停下来，靠着树干呼哧带喘，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刚……刚才那是啥？”林小溪后怕地问。
“看斑纹和体型，像是豹子，但比寻常豹子更大更凶。”萧墨渊气息也有些急促，眼神里带着余悸，“幸亏你那瓜……引开了它的注意力。”
林小溪低头看着怀里己经恢复平静的瓜，心情复杂。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还挺顶用，就是方式有点……缺德？把那野鸡给卖了。
石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俺了……这北边的山里头，大家伙咋这么凶……”
经此一吓，西人更加小心，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好在之后一路有惊无险，没再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只是那种荒凉和压抑感始终如影随形。
又走了大半日，日头开始西斜。石头指着前方一座看起来特别陡峭、像被刀劈过一样的山隘口：“那就是黑风隘！过了那隘口，再往东北方向走一段，应该就能找碗子谷了！”
那黑风隘看着就险峻，两侧峭壁如削，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通过，活像一张吞人的巨口。
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几人精神稍振，加快脚步朝着隘口走去。
越靠近隘口，风越大，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在脸上生疼。那风声穿过狭窄的隘口，发出呜呜的怪响，还真有点“黑风”的意思。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隘口下方时，走在前面的石头突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指着隘口一侧的峭壁底下：“那儿……好像有个人？”
林小溪和萧墨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隘口下方乱石堆里，似乎真的蜷缩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荒郊野岭的，咋会有人躺在这儿？
萧墨渊示意他们原地等待，自己握紧短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查看。
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个穿着破烂灰色衣袍的老人，面朝下趴着，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身体蜷缩，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是昏过去了还是己经……
萧墨渊谨慎地用刀尖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膀，没反应。他又稍微用力推了一下，将那人的身体翻过来一点——
一张布满皱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露了出来，双眼紧闭，嘴唇干裂。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萧墨渊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令他极度震惊的东西。
林小溪远远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难道是个熟人？
她正疑惑着，就见萧墨渊猛地扑跪下去，颤抖着手去探那老人的鼻息，声音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恐惧，嘶哑地喊出了一个让林小溪也瞬间头皮炸开的称呼——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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