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车队出发的前一日，谢子安提着药箱踏进公主府时，正撞见司徒雪和顾南风在演武场对练。流霜剑与墨渊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顾南风握着司徒雪的手腕调整姿势，两人靠得极近，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默契。
“子安大哥。”司徒雪先看到他，连忙收剑，脸颊还带着练剑后的薄红，“你怎么来了？”
“来送‘护心丹’。”谢子安将药箱放在石桌上，目光扫过顾南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明日押送车队要走西郊山谷，这药能护住心脉，若是遇袭，多少能撑一会儿。”
顾南风对着他颔首示意，收起墨渊剑：“多谢谢大夫。雪儿这边有我安排的暗卫，不会出事。”说罢，他看了眼司徒雪，“我去确认暗卫的部署，你跟谢大夫聊。”
等顾南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谢子安才转过身，盯着司徒雪，语气骤然严肃：“雪儿，你和顾南风走得太近了。”
“我们是同盟，走得近不是很正常？”司徒雪拿起桌上的葡萄，递给他一串，“尝尝？空间新种的，无籽超甜。”
谢子安没有接葡萄，反而从药箱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从太医院旧档里查到的——顾南风三年前回京时，就暗中调动了边疆的三万铁骑，驻扎在京郊的密林中，还拉拢了御史台的半数官员。你以为他帮你扳倒皇后，是为了给苏婉仪娘娘报仇？他是想要皇位！”
司徒雪捏着葡萄的手猛地一紧，果肉的甜汁顺着指尖流下。她看着纸上的记录——上面清晰写着铁骑调动的时间、人数，还有顾南风与御史们的密会地点，字迹是太医院存档的官方笔迹，做不了假。可她想起顾南风教她练剑时的耐心，想起他为母亲查死因的执着，想起他说“我护你”时的坚定，怎么也不信他是为了皇位。
“不可能。”她把纸推回去，语气带着一丝急促，“子安大哥，你肯定看错了——顾南风是战神，他要是想要皇位，早在边疆时就能拥兵自重，何必等到现在？他帮我，是因为我娘是他的启蒙老师，是因为宸妃娘娘的嘱托！”
“嘱托？”谢子安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分，“雪儿，你太天真了！顾南风是什么人？他十岁杀敌人，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岁封王，手段狠辣，心思深沉，怎么会因为一句‘嘱托’就耗费这么多心力？他是把你当棋子——利用你扳倒皇后和外戚，清除朝堂的阻碍，等他掌控了朝政，你以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吗？”
“你胡说！”司徒雪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怒意，“顾南风从来没有利用过我！他教我武功，给我凝气丹，帮我查我娘的死因，甚至在演武场故意让着我，这些都是假的吗？他要是想要皇位，何必花时间陪我练剑，何必帮我收集皇后的罪证？”
“因为你有空间！”谢子安也动了气，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他要的不仅是皇位，还有你的空间！灵泉、灵髓液、还魂草，这些都是能让人变强、掌控兵权的宝贝！他接近你，根本就是冲着空间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司徒雪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子安大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为什么要这么质疑顾南风？你见过他为我挡刺客吗？你见过他为了查我娘的死因，跑遍京城的大小寺庙吗？你没有！你凭什么就认定他是坏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嘴。以往谢子安总是温柔包容，无论她做什么都支持，可这一次，他却像变了个人，字字句句都在否定她信任的人。而司徒雪，也第一次对着这个护了她十几年的义兄，露出了尖锐的态度。
谢子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疼，语气却依旧坚定：“我是没见过，但我见过太多宫廷阴谋！顾南风的野心，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你被他的‘温柔’蒙蔽了！雪儿，听我的话，离他远点，扳倒皇后的事，我帮你，咱们不用靠他！”
“我不！”司徒雪后退一步，握紧了腰间的流霜剑，“我相信顾南风，我不会离他远点！而且，扳倒皇后是我和他的同盟约定，我不能反悔！”
“约定？”谢子安看着她固执的样子，气得胸口发闷，“你以为那是什么约定？那是他给你画的饼！等他拿到他想要的，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你！苏婉仪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么信任一个野心家，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司徒雪的心里。她猛地抬头，眼底的怒意变成了委屈：“我娘不会这么想！她要是在，肯定也会相信顾南风！因为顾南风从来没有骗过我，倒是你，子安大哥，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他一次？”
谢子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司徒雪眼底的失望——那是一种“你不懂我”的失望，比愤怒更让他难受。他叹了口气，拿起药箱里的护心丹，放在石桌上：“这药你带着，明日一定要小心。我不管你和顾南风的约定，但你记住，若是他敢伤害你，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那串被遗忘的葡萄，也没有再看司徒雪泛红的眼眶。庭院里只剩下司徒雪一个人，手里还捏着那串被捏烂的葡萄，甜汁混着眼泪，从指尖滴落在地上。
半夏匆匆跑过来，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您和谢大夫……吵架了？”
司徒雪点点头，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带着哽咽：“半夏，你说……顾南风真的是为了皇位和空间才帮我的吗？”
“不会的！”半夏连忙蹲下来，拍着她的背安慰，“顾王爷那么护着您，怎么会是为了那些？谢大夫肯定是担心您，才想多了！您想啊，要是顾王爷想要皇位，早就对您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司徒雪抬起头，看着半夏坚定的眼神，心里的委屈渐渐平复了些。她想起顾南风递来凝气丹时的模样，想起他在演武场教她剑法时的耐心，想起他说“我陪你复仇”时的认真——那些都不是假的，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说得对。”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护心丹，小心地放进荷包里，“子安大哥是太担心我了，才会胡思乱想。明日西郊山谷，我会小心，也会证明给子安大哥看，顾南风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她走到演武场中央，捡起掉在地上的流霜剑，对着木桩挥出一剑——剑光凌厉，带着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她知道，谢子安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完全忽视，但她更愿意相信顾南风，相信他们之间的同盟，相信那份跨越十六年的羁绊。
而此时的靖王府里，顾南风正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谢子安查到了铁骑的部署，还和司徒雪吵了架。他放下密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拿起桌上的“南风”佩，指尖拂过玉面上的花纹。
“谢子安说得没错，我是想要皇位。”他轻声呢喃，“但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守住这大靖的江山，守住该守的人。”当年先帝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说“皇后外戚乱政，唯有你能稳住朝堂”，他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清除奸佞，还大靖一个清明。而司徒雪，是他计划里意外的温暖，也是他必须护住的人。
“明日，不会让你出事。”他握紧玉佩，眼底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第二日清晨，押送还魂草的车队准时出发。司徒雪一身劲装，腰间别着流霜剑，怀里揣着护心丹和母亲的玉佩，看到顾南风时，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子安大哥的话，你别在意。”
顾南风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她昨晚没睡好。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温柔：“我不在意。他是为你好，我明白。”
司徒雪愣了一下，心里的不安瞬间消散。她看着顾南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算计，只有真诚的坚定。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吧，咱们去西郊山谷，让那些刺客和皇后的人，有来无回。”
车队缓缓驶出京城，朝着西郊山谷前进。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并肩而立，身后是满载还魂草的马车，身前是即将到来的决战。谢子安的质疑像一阵小风波，虽让他们第一次吵了嘴，却也让司徒雪更加坚定了对顾南风的信任。
而远处的凤仪宫里，皇后正对着铜镜冷笑，她不知道，她的阴谋即将败露，她的野心即将破碎，而那个她视为“棋子”的公主和那个她忌惮的战神，早己做好了准备，只等在西郊山谷，给她致命一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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