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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暗流终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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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铁场”的神秘馈赠,如同精准注入心脏的强心剂,让濒死的《茧生》项目瞬间复活。那些特种合金板材被迅速送入工作坊,张老带着弟子连夜赶工,切割、打磨、组装。那份至关重要的代码备份和授权声明,则由周景明通过隐秘渠道,首接递交给了“溯源”基金会焦头烂额的技术与法务团队,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瞬间平息了所有质疑的风波。

一切都在以疯狂的速度重回正轨,甚至比之前更快。那种秘人的雪中送炭,不仅提供了物资,更注入了一种无形的、对抗沈砚修的底气。苏晚不再去想到底是谁在暗中相助,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最后冲刺中。困极了就在工作坊角落的旧沙发上蜷缩几小时,饿极了就啃几口周景明派人送来的简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像淬火的星辰,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斗志和一种被逼到极致后的、近乎神经质的专注。

周景明来得更勤了,但他刻意避开了深夜,通常选在午后,带来食物和一些推进顺利的好消息。他不再提沈砚修,只是用他温和而高效的方式,默默扫清着项目外围可能存在的障碍。他的存在,像一道稳定可靠的光,照进这片弥漫着金属与汗水气味的疯狂战场。偶尔,苏晚从他手中接过温热的餐盒时,指尖短暂的触碰,会让她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正常世界的暖意。但这暖意稍纵即逝,立刻就被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吞没。

验收前夜。

工作坊里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到了极点。1:10的《茧生》精密动态模型己经整体组装完毕,静静地矗立在场地中央。扭曲挣扎的金属骨架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内部那包裹着裂痕矿石的核心静静悬浮,等待着最终的通电测试。

张老和他的弟子正在做最后的线路检查和紧固。光影编程团队的负责人紧盯着电脑屏幕,进行着最后的代码调试。苏晚站在模型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成败,在此一举。

周景明也在一旁,神色凝重,低声与张老交流着几个技术细节。

“供电系统准备。”张老沉声道。

“代码序列加载完毕。”编程负责人确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冰冷的模型上。苏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三、二、一……通电!”

开关按下!

嗡——

低沉的电流声响起。模型内部的精密电机开始运转,发出极其细微的、悦耳的齿轮咬合声。那悬浮的、包裹着裂痕矿石的核心,开始极其缓慢地、平稳地旋转起来!

成功了!第一步!

紧接着,预设的光束精准地打亮,追随着核心的旋转轨迹流动。光线透过那天然的裂痕,在周围扭曲的金属骨架上投射出变幻莫测、惊心动魄的光影,完美诠释着“裂痕中的新生”与“束缚中的挣扎”这一核心理念!

整个模型活了过来!一种强大而悲怆的生命力,在冰冷的金属和光线中磅礴涌动!

工作坊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如释重负的欢呼!张老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编程负责人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苏晚死死盯着那完美运行的模型,眼眶瞬间红了,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冲上头顶,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做到了!她真的在不可能的条件下,完成了!

周景明也长长舒了口气,转头看向苏晚,眼中充满了由衷的赞赏和喜悦,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苏晚,你……”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晚肩膀的刹那——

工作坊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暴力,猛地从外面撞开!

“轰——!”

巨响震耳欲聋!门板甚至发出了木材开裂的呻音!

巨大的声浪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工作坊内所有的欢呼和喜悦瞬间冻结!所有人都被吓得猛地回头!

门口,沈砚修如同从地狱踏出的修罗,周身裹挟着比上一次更甚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暴戾寒气!他显然是从某个重要场合首接赶来,甚至可能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穿着一件略显褶皱的白衬衫,领口扯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但他脸上那副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却不再是冰冷的寒潭,而是翻涌着骇人的、猩红的风暴!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瞬间割裂空气,精准无比地——首先钉在了周景明那只即将落在苏晚肩膀的手上!

然后,才缓缓移开,扫过那台正在完美运行、散发着震撼生命力的《茧生》模型,最后,死死锁定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苏晚!

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愚弄和背叛的、毁天灭地的狂怒,在他眼中疯狂交织、爆炸!

他明明己经掐断了所有资源!他明明己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解决了所有问题,还完成了如此完美的作品?!

是周景明!一定是他!是他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帮了她!

这个认知,像最烈的毒药,瞬间焚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看来,”沈砚修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讥诮,“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二位……庆功的雅兴?”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周景明和苏晚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苏晚脸上,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的审视和暴怒。

工作坊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张老和团队成员们噤若寒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这可怕的低气压压迫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刚才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取代。他又来了!像一道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在她每一次即将触摸到光明的时候,残忍地将其掐灭!

“沈砚修!”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起来,“你又想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出去?”沈砚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如同逼近猎物的猛兽,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如同丧钟敲响,“苏晚,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站的这块地,你用的电,甚至你呼吸的空气,哪一样,最终不是属于沈氏?”

他的话语刻薄而残忍,带着绝对的权力碾压。

周景明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晚身前,面色沉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总,这里是私人工作区域,我们正在为‘溯源’基金会的项目做最后调试。请您离开。”

“周景明,”沈砚修的目光终于完全聚焦到周景明身上,那里面的敌意和冰冷几乎能冻裂灵魂,“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周景明挡在苏晚身前的手臂上,眼中的猩红风暴骤然加剧!

“你以为,凭你那个小小的画廊,凭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脉,就能一次次地从我手里抢人?帮她?”沈砚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嘶哑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动动手指,‘雅集’明天就会变成历史?!”

周景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退让:“沈总,商业竞争各凭本事。但您现在的行为,己经构成了骚扰和威胁。”

“威胁?”沈砚修猛地向前一步,几乎与周景明鼻尖相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我是在教你看清现实!这个女人,”他猛地伸手指向周景明身后的苏晚,眼神疯狂而偏执,“她的一切,只能由我来决定!她的成功,她的失败,甚至她的死活,都只能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染指?!”

这赤裸裸的、将苏晚视为所有物的宣言,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穿了苏晚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最后的忍耐底线!

“沈砚修!你混蛋!”苏晚猛地推开身前的周景明,冲到沈砚修面前,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恨意和屈辱的泪水,“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我自己的!我的成功失败,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给我滚!滚出去!”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沈砚修压抑的疯狂!

看着她为了维护周景明而对自己露出如此憎恨的眼神,看着她站在那台碍眼的、象征着脱离他掌控的作品前……沈砚修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砰然断裂!

“跟我没关系?”他低吼一声,猛地伸手,不是去推她,而是快如闪电般,一把死死攥住了苏晚那只因为激动而挥舞着的、昨晚刚刚拆掉纱布、还带着浅粉色疤痕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苏晚痛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旧伤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苏晚!”周景明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想要阻止!

“别动!”沈砚修猛地扭头,猩红的眼睛如同嗜血的野兽般瞪向周景明,另一只手指着他,声音嘶哑暴戾,“再上前一步,我让你和你的‘雅集’立刻消失!”

那强大的、充满毁灭性的气场,竟然真的将周景明震慑在了原地!

沈砚修不再看他,猛地将苏晚狠狠拽向自己!苏晚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浓烈的、带着暴怒气息的男性荷尔蒙瞬间将她包裹,让她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看看这是什么?!”沈砚修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将她那只还带着伤痕的手粗暴地举到两人之间,他的呼吸灼热而急促,喷在她的脸上,眼神疯狂地在她苍白痛苦的脸上逡巡,“你的命是我买的!你这双手能画图,是因为我沈砚修给了你三年安稳!现在想用这双手,靠着别的男人,来做反抗我的东西?苏晚,谁给你的胆子?!嗯?!”

他的话语如同毒鞭,一下下抽打在苏晚的心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占有欲和扭曲的控制欲!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魔鬼!”苏晚拼命挣扎,泪水混合着屈辱和剧痛汹涌而出,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着他禁锢自己的手臂,“我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你!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死?”沈砚修像是被这个字刺激到了,眼中风暴更甚,他猛地低下头,脸几乎要贴上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恶魔的低语,“想死?没那么容易!在我没有玩腻之前,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想靠谁?周景明?还是那个藏在暗处、给你送材料的耗子?我会把他们都揪出来,一个个捏碎!让你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他的话音未落——

或许是两人激烈的拉扯撞到了旁边的工具架,或许是模型本身还在调试中存在极细微的不稳定——

只听“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令人心悸的异响!

紧接着,那台正在完美运行的《茧生》模型,核心旋转的速度骤然失控!发出刺耳的、不正常的摩擦声!包裹着裂痕矿石的核心猛地一颤,随即,连接处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承重螺丝,竟生生崩飞了出来!

“小心!”张老失声惊呼!

但己经晚了!

失去了平衡的核心猛地一歪,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向了旁边支撑着的一根纤细的金属骨架!

“哐当——!嗤啦——!”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和扭曲声响起!

那凝聚了苏晚无数心血、刚刚还在散发着磅礴生命力的《茧生》模型,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撕扯,内部精密的结构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轰然塌陷了一角!

旋转的核心卡死在变形的框架里,发出绝望的、最后几声呜咽,最终彻底停止了转动。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光学元件散落一地,刚才还震撼人心的光影之美,此刻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如同苏晚此刻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瞬间沦为废墟的模型,看着那象征着最后希望的破灭。

苏晚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那堆废墟,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光。手腕上的剧痛,沈砚修疯狂的咆哮,周景明焦急的呼喊……所有声音都仿佛离她远去。世界,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只剩下那片冰冷的、绝望的废墟。

沈砚修也愣住了,他看着那台被自己间接毁掉的作品,再低头看看怀中女人那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如同玻璃娃娃般破碎空洞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凿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恐慌感,猝不及防地席卷了他!

“……苏晚?”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就在他力道松懈的刹那——

苏晚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极致痛苦、极致绝望、却又极致冰冷的恨意!那恨意,如同万年寒冰,瞬间将沈砚修冻结!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抽回自己被他攥得青紫的手腕,然后——

扬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用尽了她所有的恨意和绝望,狠狠地扇在了沈砚修那张写满惊愕和尚未褪去疯狂的脸上!

世界,彻底寂静。

苏晚看着他脸上迅速浮现的红色掌印,看着他眼中那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骤然升起的、更加恐怖的风暴,忽然笑了。那笑容惨淡而破碎,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疯狂。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沈砚修的心脏:

“沈砚修,现在,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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