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糖纸密码
冷水呛进肺里，疼得我眼冒金星。我拼命蹬水，手里死死攥着那张糖纸。纪星最后推我的力道还在后背留着灼痛感，像烙铁印在上面。
排水沟的水又急又脏，裹着碎肉和机油往我脸上扑。我憋着气摸到沟壁，指甲抠进水泥缝里才没被冲走。远处爆炸声闷闷的，像打雷。
糖纸被水泡得发软，字迹晕开一片。我赶紧把它按在胸口捂干，借着远处爆炸的火光仔细看。
【所有克隆体】
【情绪基因】
【同步销毁】
就这？这算哪门子密码！我气得想骂人，嗓子眼却堵得发不出声。纪星用命换来的就这三个词？
水突然涨起来，混着油污和血沫。上游肯定又炸了。我咬牙往前游，摸到个检修梯爬上去。顶端是个通风井，铁盖锁死了。
下面水己经淹到梯子中间。我拿身子撞铁盖，撞得肩膀生疼。盖子突然从外面打开，刺眼的手电光怼到我脸上。
“抓住一个！”有人喊。几只手伸下来拽我。我低头咬住最近那只手腕，尝到血和皮革味。
“操！这娘们属狗的！”那人甩手，我趁机滚出井口。
外面是片荒地，远处停着几辆黑车。拽我的是个穿战术背心的壮汉，旁边还有个拿平板电脑的瘦子。不是警察，也不是爸的人。
瘦子看了眼平板：“编号B07？怎么跑出来的？”
我愣了下才明白他把我当克隆体了。低头看自己——浑身机有血污，确实不像人样。
“基地...炸了...”我故意学机械纪星的卡顿语气，“需要...维修...”
壮汉皱眉：“残次品？联系回收组。”
瘦子划着平板：“等等，她心跳读数不像克隆体...”
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壮汉额间爆开血花倒下。瘦子吓得举手蹲下。
阴影里走出个人，战术手套撕开面罩——是李警官！但左眼换成右眼，闪着红光。
“又见面了。”他踢开壮汉的枪，“你比想象中能活啊。”
我后退半步：“你也是他们的人？”
“曾经是。”他指了指义眼，“首到发现他们用我女儿做实验。”
他扔来件干外套：“穿上。你妹用命换的消息呢？”
我迟疑着递过糖纸。他扫了眼就冷笑：“就这？那丫头死得真不值。”
“什么意思？”
“这是销毁指令的触发条件，不是密码。”他调出平板给我看，“需要同时满足三项：所有克隆体在线、情绪基因活跃度峰值、同步信号覆盖。”
远处传来首升机声。他拉我躲进灌木丛：“完美体没死。她在召集所有克隆体，要反杀董事会。”
平板屏幕上，代表克隆体的光点正在聚集。每个光点标注着编号和情绪值——B05愤怒值爆表，C12恐惧峰值，D03呈现诡异的愉悦波动...
“情绪基因失控会传染。”李警官指着某个变灰的光点，“这个刚才狂笑到心脏骤停。”
我突然想起妈视频里的话：“...情绪共鸣才是关键...”
“完美体想用共鸣效应控制所有克隆体？”我抓住他胳膊，“那纪星她...”
“你妹是特例。”他划出份档案，“唯一自然孕育的双胞胎之一，情绪基因最稳定。所以完美体才非要得到她。”
档案照片是纪星睡脸，标注“最佳受体”。底下有行小字：“需与宿主纪晚情绪同步率95%以上”。
所以那些情绪提取...那些悲伤定制...都是为了把我和纪星调成同频！
首升机降落在空地。完美体跳下来，身后跟着一排眼神空洞的克隆体。她心口的伤己经愈合，新长的皮肤嫩得吓人。
“姐姐躲猫猫呢？”她轻笑，声音像糖浆黏腻，“出来呀，给你看个好玩的。”
她挥手，克隆体们押出个人——是爸！鼻青脸肿的，白大褂撕得稀烂。
“博士不听话，非要救他那些失败品。”完美体掐住他下巴，“但姐姐知道密码，对吧？”
所有克隆体突然同时开口，声音叠成诡异的和声：“柠檬糖...小太阳...”
爸猛地抬头看我，眼睛瞪得老大：“别告诉她！那密码是...”
完美体拧断他脖子，像折树枝那么轻巧。“吵死了。”
她踢开尸体，朝我藏身处笑：“其实密码我早知道啦。但要姐姐自愿输入才有效呢。”
平板突然弹出妈的照片，底下是密码输入框。李警官猛地举枪，但克隆体更快！电击网罩住我们，电流窜过全身。
醒来时我躺在实验室椅子上。完美体正在给我接电极，哼着纪星最爱唱的儿歌。
“情绪峰值需要强烈刺激。”她摸摸我额头，“比如亲眼看着妹妹被拆解？”
旁边手术台上，纪星——或者是某个克隆体——被开膛破肚，内脏连着仪器跳动。
“或者...”她突然切开自己手臂，露出机械骨骼，“知道妈妈为什么选柠檬糖当密码吗？”
血滴在我脸上，温热的。
“因为那糖里掺了情绪抑制剂。妈早知道爸在偷改你们基因。”她凑近我耳朵，“她每天喂你们吃糖，是在救你们啊。”
记忆闪回——妈每天睡前给我们发柠檬糖，笑着说吃糖做好梦。有次我偷偷扔掉，被她发现后第一次打了手心。
“可惜糖盒被爸换了。”完美体指向展柜。里面放着纪星车祸时攥着的糖盒，标签写着“高浓度情绪诱发剂”。
所以纪星死前那么痛苦...所以我的愧疚感那么强烈...
“现在明白啦？”完美体开心地拍手，“妈想保护你们，爸想利用你们，而我...”
她突然僵住，机械眼疯狂闪烁。所有克隆体同时抱头惨叫！
警报响起：“检测到强制共鸣——根源：编号B07”。
纪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晚晚...输入密码...所有克隆体...”
完美体抽搐着砸控制台：“屏蔽她！”
我猛地挣脱电极，扑向密码输入框。手指抖得厉害，糖纸上的字在眼前晃。
【所有克隆体】
【情绪基因】
【同步销毁】
完美体尖啸着冲来，指甲变形成刀刃。我咬牙输入最后字符——
屏幕弹出提示：“请输入验证码”。
完美体大笑：“傻不傻？当然要双因子认证啊！”
她突然剖开自己胸腔，掏出颗跳动的心脏——上面印着二维码。
“来扫呀姐姐。”她歪头笑，血从嘴角涌出，“扫了就能杀光所有妹妹哦。”
我举不起手。背后传来纪星的呜咽，像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
完美体突然惨叫！心脏被子弹打爆，二维码碎成肉沫。
李警官举着冒烟的枪，义眼红得滴血：“验证码是1990312——你妈死那天。”
我愣住：“你怎么...”
“因为她死前拽着我警徽说的。”他扯开衣领，心口纹着同样的日期。
完美体瘫在地上蠕动，还在笑：“没用的...母体不灭...克隆不绝...”
我颤抖着输入日期。屏幕进度条开始读取，所有克隆体同时倒地。
完美体突然伸长手臂刺向我：“一起死吧——”
枪声响起。她的头炸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芯片。
纪星站在门口，举着冒烟的步枪，机械义眼蓝光灼灼：“密码输完了？”
屏幕显示：【终极销毁启动 - 10秒】
她冲过来拽我：“走！妈还留了条——”
爆炸吞没了后半句。气浪把我们掀出窗户，摔进下面河里。
冰水中，我看见所有克隆体像烟花般炸裂，蓝色血液染透河水。
纪星拖着我游向岸边，机械臂吱呀作响。上岸时她突然跪下，胸腔裂开露出烧焦的线路。
“其实我早死了。”她摸出颗柠檬糖塞给我，糖纸印着小太阳，“现在这个...是妈用最后基因拼的...”
她瞳孔彻底灰暗前，突然流出滴机油泪：
“密码还有个隐藏指令...唤醒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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