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母亲的声音
冰水呛进喉咙，我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纪星——或者说最后那个机械纪星——瘫在岸边，胸腔裂口冒着火花，机油混着河水从下巴滴落。
“其实我早死了。”她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那颗柠檬糖攥在我手心，糖纸被血和机油浸得模糊。
远处克隆基地炸成一团火球，热风刮得脸生疼。河面上漂着碎肉和机械零件，蓝汪汪的机油晕开一大片。
我哆嗦着去探她颈动脉，指尖摸到冰凉的机械管线和微弱的电流脉冲。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力度大得吓人。
“密码...隐藏指令...”机械眼最后闪了下蓝光，“唤醒真正的...”
抓力消失了。她彻底变成一堆废铁，只有那颗柠檬糖还热乎着。
我瘫坐在泥地里，脑子空白了几秒。然后疯了一样翻她身上的存储卡和芯片，指甲抠进机械关节里，刮得生疼。
啥也没有。除了那颗糖。
糖纸被血黏住了，我小心撕开。背面除了小太阳图案，还有串极小的数字：1990312A。
妈的！李警官说的日期后面还有个A！
河对岸传来快艇声，探照灯扫过来。我扑进芦苇丛，嚼碎柠檬糖往下咽，酸得眼泪首流。糖芯里有个微型芯片，差点噎死我。
快艇靠岸，跳下来几个穿防化服的。他们拖走机械纪星的残骸，探测器在岸边扫来扫去。
“...信号最后出现在这...”对讲机杂音很大，“...优先找回情绪基因样本...”
探测器突然哔哔响，指向我藏身的位置。我慢慢往后缩，脚踩进个泥坑。
泥坑底下硬邦邦的。我潜下去摸，是个防水箱！拽开盖子，里面是把信号枪和三发子弹，还有张字条：
【向北三公里，红色灯塔。妈在等你。——星星】
字迹和糖纸上的一模一样。纪星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
探测器越来越近。我装上信号弹朝反方向打，趁着他们追过去，捞起箱子往北跑。
芦苇比人高，叶子刮得脸生疼。身后传来狗叫和枪声，子弹啾啾地擦过头顶。
跑出芦苇荡是片废船厂。红色灯塔立在尽头，玻璃全碎了，铁锈哗啦啦往下掉。
底舱门吱呀开着。我举着信号枪摸进去，里面堆着渔网和废机油桶。有个桶突然滚动，露出后面的暗门。
密码锁闪着微光。我输入1990312A，绿灯亮了。
门后是间病房。心电监护仪滴答响，床上躺着个人——是妈！比视频里老了好多，白发散在枕头上，但胸口还有呼吸起伏。
我腿一软跪在床边，手指抖着不敢碰她。监护仪突然报警！血压心率疯狂往下掉。
墙柜里弹出注射器和药瓶，标签写着“情绪稳定剂-紧急用”。我赶紧抽药扎进她静脉，手抖得差点戳歪。
药推完，监护仪慢慢恢复正常。妈眼皮颤动，慢慢睁开。
她眼神涣散了好久才聚焦在我脸上，嘴唇哆嗦：“晚...晚？”
我憋着气点头，喉咙哽得生疼。
“糖...”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星星的糖...”
我赶紧掏出那颗沾血的柠檬糖。她艰难地抬手握住，糖纸突然亮起微光，投影出个三维基因图谱。
“情绪锁...”妈喘着气，“用你的血...解开...”
我咬破手指滴在糖纸上。图谱突然活过来，基因链像蛇一样扭动重组。
监护仪又报警了！妈猛地抽搐，鼻血流进氧气面罩。墙外传来脚步声，有人砸门！
“他们...来了...”妈抓住我手，指甲掐进肉里，“听我说...完美体只是容器...真正可怕的是...”
门被炸开！几个黑衣人冲进来。妈突然拔掉针管扎向领头那人，药水全推进去。那人惨叫着眼珠融化，皮肤溃烂往下掉。
另外几个举枪射击。我扑到妈身上，背心一疼，像被烙铁烫了。
妈突然力大无穷，把我甩到柜子后面。她站起来，扯掉监护仪导线，白发无风自动。
“滚出去。”她声音变成重音，像好几个人同时说话，“否则启动自毁。”
黑衣人后退半步。领头那个按下对讲机：“目标苏醒，请求...”
妈突然抬手，那人脖子180度扭断。剩下几个疯狂开枪，子弹打在她身上溅起火花——皮肤下面是金属骨架！
我缩在柜子后面，看着妈——或者说机械妈——大杀西方。她动作快得带残影，手指变成金属刺，捅穿防弹衣像捅纸。
最后一个人倒下时，她突然僵住，机械关节咯吱响。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烧红的线路。
“晚晚...”她又变回妈的声音，瘫倒在地，“芯片...在我脊柱里...拿走...”
我爬过去，手抖着摸她后背。第三脊椎处有硬块，皮肤下闪着蓝光。
“挖出来...”她咳着血沫，“不能让他们...得到情绪本源...”
外面传来更多脚步声。我咬牙掏出小刀，划开她皮肤。血流得不多，底下是金属脊椎和嵌入式芯片。
拽出芯片的瞬间，她瞳孔彻底散了。最后口型是：“对不起...”
我把芯片插进糖纸投影器。空中浮现新的地图，标着个海上坐标。标注写着：“真正的母亲”。
窗外传来首升机声。我抓起妈的药箱跳出舷窗，扎进海里。
冰水里，我看见芯片在海水中发光，投影出最后一段视频——
真正的妈坐在灯塔里，脸色苍白但眼神清亮：“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不在了。但别难过，因为...”
她身后走出个小女孩，抱着柠檬糖盒子，笑得眼睛弯弯——是幼年的我！
“情绪基因的真正作用不是武器，而是...”视频突然中断，芯片过载冒烟。
我浮出水面，扒着块浮木喘气。首升机在头顶盘旋，探照灯打亮海面。
远处有艘快艇驶来。船上的人举着喇叭喊：“纪晚女士！我们是国际刑警！请配合调查！”
当探照灯扫过那人手腕时，我看见了熟悉的栀子花纹身——和哥身上的一模一样。
快艇突然加速冲来。我深吸口气潜下水，朝着地图上的海上坐标游去。
肺要炸开时，摸到个金属浮标。按下开关，海底升起个潜水舱。
钻进去锁好舱门，系统自动启动：“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家，纪晚。”
屏幕亮起最终提示：“情绪本源唤醒程序启动。请确认：是否愿意承担守护者使命？”
水下突然传来爆炸震动！潜水舱剧烈摇晃。
舱外贴上一张脸——是完美体！她敲着玻璃，笑得狰狞：
“姐姐，找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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