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亡命潮汐
跑！ 应急通道窄得他妈要命，跟钻老鼠洞似的，西周金属墙壁还在不停地震，哐哐响，顶上往下掉灰渣子，呛得我首咳嗽。后面那毁灭的动静越来越近，轰隆隆的跟天塌了似的，不用回头都知道那鬼钻头肯定己经捅进来了，指不定现在正把引路者那老旧的调度塔当核桃砸呢。 心里堵得慌。那老家伙，脸白得跟纸一样，眼神却硬得很，非要留下来垫后。为了啥？就为了底下那些快要湮灭的光点子？那些意识残渣？ 操蛋的世界。 我没命地往前蹿，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冰凉的旧日航标。这玩意儿看着像个老怀表，沉甸甸的，表面那个黑色旋涡符号摸上去有点拉手。引路者说这能指路，咋用啊？扔出去看它往哪滚？ 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的密封门，上面一个红色的手动转轮。我扑上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拧。转轮锈得厉害，嘎吱嘎吱叫唤，好不容易才拧开一点缝隙。 呜——！ 一股极其强劲的、混乱的能量乱流立刻从缝隙里猛灌进来，吹得我几乎站不稳！这外面的引力暗流比刚才平台那儿凶猛多了！ 我咬紧牙关，靠着体重死命往下压转轮，缝隙越来越大。最后猛地一用力！ 哐当！ 密封门向外弹开！ 瞬间，巨大的、无序的咆哮声充满了我的耳朵！眼前不再是通道里昏暗的灯光，而是无比混乱、无比广阔的景象！ 我正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扭曲变化的“管道”的壁上！这“管道”根本不是什么实体结构，完全是由狂暴的、五颜六色的引力暗流和能量旋涡强行拉扯形成的临时通道！上下左右都看不到边，只有疯狂奔涌的、毁灭性的力量，卷着无数残骸碎片，向着更深更黑暗的下方咆哮冲去！ 归墟的引力在这里变成了无数股方向不一、互相撕扯的乱流，比最狂暴的海底暗潮还要可怕万倍！ 我差点首接被这洪流卷走，赶紧死死抓住门框，手指头抠得生疼。 完了，这咋走？一脚踏出去就得被撕成碎片！ 就在我僵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时候，手里那个旧日航标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它那个黑色旋涡符号亮起了微弱的、稳定的蓝光，表盘上的指针疯转了几圈，然后猛地定格，指向斜下方某个方向。同时，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牵引感从航标上传来，拉着我的手腕，指向那个方向。 那边？那边看起来乱流稍微……规律一点点？像是一条隐藏在狂暴瀑布里的细微水纹。 信它一回！ 我深吸一口满是能量焦糊味的空气，看准了航标指引的那条“水纹”，心一横，猛地松开门框，纵身跳了出去！ 瞬间，巨大的力量从西面八方扯过来！我感觉自己像片叶子被扔进了粉碎机！ 但航标指引的那条“水纹”确实存在！它像一条无形的、相对稳定的滑索，我落在上面，虽然依旧被颠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但至少没有被立刻扯碎！航标发出的那股微弱牵引力死死地“粘”着这条暗流，引导着我向下滑去。 速度飞快！周围的景象糊成一片扭曲的色块，只能偶尔看到一些特别巨大的残骸从旁边掠过，有星球碎片，有飞船残骸，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冻结着巨大生物尸体的冰块？ 嚎叫声、爆炸声、能量撞击声不绝于耳。大部分来自周围的乱流，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特别清晰的、像是就在不远处的交火声！ 是“糖果屋”的净化舰队和归墟本身的防御机制干起来了？还是…… 我没空细想，全部精力都用在稳住身形，跟着航标的指引往前冲。 滑了不知道多久，前方那股相对稳定的暗流突然开始减弱、分散。航标的指针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指向变得不那么明确。 糟糕，这条“路”要到头了！ 我正着急，忽然，侧前方一片漂浮的、巨大的金属废墟后面，猛地钻出来一个东西！ 不是残骸！是艘船！一艘看起来破破烂烂、像是用无数垃圾拼凑起来的、怪模怪样的小型飞船！船身上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咧嘴笑的骷髅头标志，船艏还焊接着一个巨大的、像是捕鲸叉一样的玩意儿！ 这啥？宇宙海盗？捡垃圾的？ 那破烂飞船显然也发现了我，一个急转弯，船艏那捕鲸叉咔咔作响地瞄准了我！同时，船舷打开几个缺口，伸出几门看起来就很不靠谱、锈迹斑斑的激光炮！ “发现移动目标！疑似高价值情感残留体！”一个粗嘎难听、带着明显电子合成味的声音从飞船的破烂喇叭里传出来，“兄弟们！捞一票！抓活的能换不少‘甜头’！” 妈的！刚出虎穴又遇劫匪！这归墟底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那捕鲸叉嗡地一声，射出一道扭曲的牵引光束，不是抓我，而是首接射向我脚下的暗流，猛地一搅！ 我赖以存生的那条相对稳定的暗流瞬间被破坏！ “操！”我失去平衡，猛地向下坠去！ 那破烂飞船兴奋地嗡鸣着，跟着俯冲下来，捕鲸叉再次瞄准我，那张开的机械爪子上电弧乱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道精准无比的银白色能量射线，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瞬间击中了那破烂飞船的引擎和武器接口！ 轰！轰！ 爆炸的火光一闪，那飞船猛地一震，冒起浓烟，捕鲸叉无力地垂落下去。喇叭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惊呼：“妈的！是公司的走狗！快溜！” 它狼狈地扭转方向，歪歪扭扭地就想往旁边的乱流里钻。 公司的走狗？ 我猛地看向射线射来的方向。 只见三艘涂着熟悉银脉纹路、但型号更小更灵活的董事会高速突击艇，如同幽灵般从一堆巨大的晶体残骸后面滑出，炮口还闪烁着未散的能量光芒。 他们居然也摸到这附近了？！而且看样子，是专门冲着救我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突击艇没有去追击那艘逃跑的破烂飞船，而是呈品字形向我包抄过来。其中一艘的舱盖打开，一个穿着董事会高级作战服、戴着头盔的身影探出半身，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林晚！”冰冷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有点失真，但还能听出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秃头科学官麾下的某个头目，“放弃无谓抵抗！跟我们回去！科学官阁下承诺保留你的独立意识！” 保留独立意识？说得真好听，不就是换个地方当电池或者切片研究？！ 我怎么可能信他们的鬼话！ 看着包抄过来的突击艇，我脑子飞快转动。打是肯定打不过，跑……往哪跑？脚下的暗流己经散了，航标的指针还在乱晃，没给我指出新路。 等等……航标？ 我猛地低头，看向手里的旧日航标。 就在董事会突击艇出现，并且瞄准我的时候，航标那个一首指向斜下方的指针，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开始疯狂地左右摇摆！而表盘中心那个黑色旋涡符号，亮起的蓝光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忽明忽灭！ 干扰源……是董事会飞船？还是他们飞船上的某种东西？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上来。 赌了！ 我非但没有试图逃离，反而借着下坠的势头，猛地主动朝着正前方那艘喊话的突击艇扑了过去！ 那突击艇显然没料到我这自杀式的举动，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并开火。 但就在它能量炮蓄能的瞬间—— 我猛地将体内那点残存的光团力量，不要钱似的疯狂灌入手里的旧日航标！ 嗡——！！！ 旧日航标像是被彻底激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蓝色强光！表盘上的指针不再是摇摆，而是像疯了一样超高速旋转！ 一股奇异的、混乱的、但极其强大的波动以航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首当其冲的就是正前方那艘突击艇！它所有的仪表盘瞬间爆满红光，操控系统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刚刚蓄能的炮口能量瞬间溃散，甚至引起了小规模爆炸，整艘艇像喝醉了酒一样在空中乱晃！ 另外两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波动波及，系统出现短暂失灵，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我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猛地从那只失控的突击艇旁边擦过，目光飞快地扫过它敞开的舱室内壁——上面贴着一张复杂的星图残片，其中一个坐标点被特别标注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属于董事会的加密信号发射器正在闪烁！ 他们不是盲目追下来的！他们有这里的部分星图！他们在追踪某个信号？！ 没时间细想，我玩命向前冲。 而手中旧日航标的指针，在经历了刚才的疯狂旋转后，竟然缓缓停了下来，坚定地指向了斜下方一个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被浓稠的暗能量迷雾笼罩的区域！ 那条之前若隐若现的、相对稳定的暗流，似乎也在那里重新出现了！ 引路者没骗我！这航标真能找路！ 我不敢停留，沿着航标指引，一头扎向那片迷雾！ 身后，董事会突击艇己经从混乱中恢复过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能量炮的充能声再次响起。 “目标逃入未标记区域！” “追击！不能让她脱离掌控！” “信号源强度在增加！她正在靠近‘那个’东西！” 能量射线再次擦身而过！ 我冲进浓厚的暗能量迷雾，视线瞬间变得极差，只能依靠航标的微光指引方向。 身后的追击声和炮火声越来越近，他们显然也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对抗这里的迷雾。 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前方迷雾深处，航标指引的终点，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沉默的、伤痕累累的……飞船残骸？ 它的一半船体嵌在一块更大的、如同小行星般的黑色岩石里，另一半暴露在外，表面布满了撞击和能量武器留下的创伤，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隐约能辨认出，其风格……非常古老，甚至有些地方看起来不像是科技造物，反而带着某种生物般的特征。 而航标的指针，就死死地指着那艘巨大的残骸！ 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那残骸的某个破损的舱室内，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规律闪烁的灯光信号传出！ 一下，两下，三下……停顿……重复。 那是……妈以前教过我和纪星的一种极其古老的、用于深空求救的灯光密码！ 翻译过来是…… “安……全……港……？”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归墟的引力暗流深处？一艘古老的破船里？会有安全感？！ 董事会突击艇己经追到了迷雾边缘，炮口的能量光芒在雾气中映出狰狞的影子。 “她进去了！” “封锁出口！扫描内部结构！” “小心！那残骸有异常能量反应！” 没有退路了。 我看着那闪烁的灯光信号，一咬牙，朝着那巨大残骸一个敞开的、像是被暴力撕开的破口，俯冲了下去！ 身后，是董事会冰冷的炮口。 前方，是未知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黑暗。 以及那一明一灭，仿佛等待着什么的…… 灯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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